闻笛把目光转向讲台,看到后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作为教授,他看起来出奇的年轻。鼻梁很高,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另一边脸大半落在阴影里。下颌线条凌厉,穿着西装也能看出鼓囊囊的胸肌,不像数学家,更像是拳击手。
但他的声音沉稳、顿挫有力,带着文人的儒雅。“希望大家能在这门课上,感受到这种恒定不变的力量。”
闻笛看着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公式。白衬衫挽到胳膊肘,露出上臂坚实的肌肉。手指骨节分明,握紧粉笔时,手背的青筋凸起一道弧线。
他的讲课风格和穿衣风格一样,利落、精炼。闻笛听了一节课天书,竟然不觉得乏味。
听着台上人沉稳的音调,看着台上人深邃的眉眼,闻笛那颗沉寂已久的恋爱脑,死灰复燃了。
自此之后,每次绕道三教,他总会驻足遥望一会儿。如果有空,他就戴上口罩,潜入数学系,悄悄在后排听课。
然而迄今为止,他也就过个眼瘾,连句话都没和人家说上。他的心脏已经狂跳了好几周,教授还没正眼瞧过他呢。
念及此处,闻笛的内心更加乌云密布。
学术没突破,导师催命鬼,成天干杂活,恋爱也遥遥无期。已经博四了,难道他的博士生活就要这么悲苦地结束吗?
学堂路上的乌鸦嘎嘎叫起来,增添了一丝哀怨的气氛。
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闻笛看着不断跳出来的新消息,整了整包——感伤也没用,还是先干活吧。
他在老馆改论文到十点,闭馆之后回家,接着赶资料到凌晨,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桌上睡着了。
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睡眠。
然后,黑暗尽处,一声凄厉的吱呀猛然响起。
闻笛霎时清醒了。
那声音尖锐又渗人,就像有人用指甲划金属。闻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从桌上弹了起来。
还没等他喘口气,吱呀声接二连三扑面而来,一套组合拳,把他打得浑身战栗,头痛欲裂,就像有人用钢丝钻他的脑袋。
闻笛抱着头倒在床上,用最后的神智分辨了一下。这是小提琴,声音很近,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
国庆节大早上,谁逼孩子拉小提琴?!
闻笛悲愤交加,拿出手机。他租房的时候,为了及时获取停电停水信息,师兄把他的小号拉进了大楼微信群。他点进群里,找到备注301的头像,加他私聊。
小提琴又残忍地折磨了他五分钟,停了一下。闻笛看了眼手机,对方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闻笛给对方发了一条:【节假日,大家都在休息,您能换个地方练琴吗?】
他觉得自己语气很温柔,颇有先礼后兵的风度。
谁知道对方很快回复:【这是我的私人领域,练不练琴是我的个人自由。】
闻笛皱起眉头,这人什么态度?
他接着输入:【私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