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大抵是太委屈了,南嘉恩便放下了警惕。陈春文带他去了旁边的小商场,先跟他买了一双全新的运动鞋,还带他去吃了炒菜。
和记忆中的说话声音很大的父亲完全不一样,陈春文很温柔和蔼,他问:“要不要去清江镇看看,去看看你妈,给她上上香。”
南嘉恩犹豫不定,陈春文又说坐大巴车过去只要一个小时。
最终还是答应了。
车内人很多,大多是农民,其脚下是空空的菜筐和背篼,可能是卖光了东西。崎岖山路,大巴车开得依旧很快。
清江镇没有什么清江,只是名字是这样念的。小镇方圆几里倒是有一条大河,可以坐船过去。镇子很小,除了卫生所、街道办、小学、菜市场,便是一些小店铺。村户都是散居在田间地头。
天很低,空落落的,走过荆棘和泥泞,天突然变得开阔和高升,便只剩下风和脚步声。荒凉孤寂。坟地这一地的天更低了,高高的野板栗树像要穿破廉价的薄云,陈春文打了个喷嚏,最终吓醒了呆着的飞鸟。
野林子的寂静衬托了少许的默哀。偏偏一丛鲜红色野花过于不合时宜,在孤苦荒芜的余地,耀眼了南嘉恩的眼。在这旁边一寸的距离,便是南嘉恩生母张琳的坟墓。
看得出来坟墓没有怎么打理过,陈春文咬着烟斗,又去扯坟头边沿的杂草。
南嘉恩那时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说是坟墓,也没有墓碑,这是圈起来一块地罢了,最终南嘉恩跪了下来,拜了拜。
回去的路上,途经一块甘蔗地。
“你喜欢吃甘蔗不,我给你砍点甘蔗装在包里,你拿回城头克吃。”陈春文指着农田一排青色甘蔗问道,眼眸似被炊烟染上了灰。
南嘉恩说不用了。
陈春文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放下背篼,很麻利地走下坡路,拿起镰刀对着甘蔗底部砍去,锋利的甘蔗叶擦破了此地的荒凉,风涌,白色的叶膏不时掉在他头上,只听咔的一声,一棵棵笔直的甘蔗瞬间倒下。
“这个时候的甘蔗甜的很。”他憨笑着,倒是显得低眉顺眼,又将甘蔗砍成几部分装在蛇皮口袋里。
南嘉恩说着谢谢,陈春文笑了笑,对他说:“父子之间说什么谢谢。”
陈春文想着这样一来二往肯定会增加两人的亲子感情。
但最终还是被许艳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南嘉恩拿回来的甘蔗、穿的那双新鞋,又大概是陈春文来得太勤快了。她找上了陈春文。都是成年人了,许艳一下子就能看出陈春文那点坏心思。她养了南嘉恩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被这个弃子的父亲给截胡。
许艳少有像个泼妇一样骂人,她指着陈春文的鼻子骂他:“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死到临头了就想起来找儿子了!”
她骂南嘉恩过于愚蠢:“别人给个三瓜俩枣就跟着走了!”她问南嘉恩:“你是狗吗摇摇尾巴就跟上去。”
又说狗忠心耿耿,养了那么多年还知道报答,“你简直是白养了。”她不停地说着,“白养你了,南嘉恩,你可真没良心。”
运河边上的卖菜婆不停地问南嘉恩要不要买点菜,她这点菜才一块钱,“年轻人,帮帮忙。”看见南嘉恩不搭理她,又低声说:“哎哟现在的年轻人,这点菜又不贵。”
许艳的言语在此时尤其真实、清晰。突然,这个男人开始抽搐起来,他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卖菜婆被吓死了,赶紧往旁边移了移,不想惹上一点麻烦。
这人几乎是跪在地上,他自言自语着:你是狗吗南嘉恩,你是不是太缺那点爱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