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这一下攻击很快, 时寒黎的反应更快，好像只是两个眨眼，交锋就结束了。

程扬：“一阶进化者？”

殷九辞凉凉地说：“什么叫恩将仇报啊。”

少女的眼睛本来直直地望着时寒黎, 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些发僵。

她不傻, 刚醒来时是本能的自卫行为，现在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三个人对她没有恶意, 甚至还救了她。

“对不起。”少女干脆地开口道歉, 醒来后的她眉宇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干练, 以及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语气却不盛气凌人，反而十分诚恳, “我刚醒来神智不清楚, 没有伤到你们吧？”

程扬打量她，闻言舔了下自己的犬牙：“想伤到时哥, 你还得再练练。”

“时哥？”

虽然没有明确指代，但是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就回到了时寒黎脸上, 时寒黎的目光仍然那么望着她, 没有因为别人的说话而有分毫改变。

时寒黎的眼睛太干净了，仿佛能一眼望到底, 映着天上灿烂的晚霞, 有了一种独特的壮阔瑰丽，而在这瑰丽的云彩中间, 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少女产生片刻明显的发怔, 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正色说：“刚才我是不是打到你了, 非常不好意思。”

时寒黎没有得到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她已经从少女的状态里看出来了，她也不再追问，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起身离开，坐到了骆驼旁边。

她摘下包在头上的毛巾，暴露出完整的容貌，抖落着里面的尘土。

程扬看着少女直直地望着时寒黎那边的目光，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主动问：“你是什么人？能独自开直升机，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

少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英气漂亮的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扭捏，大方自然地说：“我叫李慕玉，是拉伊诺德的现役驻守军人，少校。一个多月之前末世爆发，我们驻扎军也沦陷了，中间有些事不太好说……就在前几天我才逃出生天，想通过直升机回首阳市，结果磁场失衡太严重，就坠在了这里。”

拉伊诺德就是乌洛塔卡干旁边最大的边境

城市，的确常年有驻扎军队。

几人忙着说话，没人发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时寒黎抬眼向这边望了一眼。

李慕玉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来历讲清楚，再次诚恳地道谢：“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就死在沙漠里了，非常感谢。”

“少校？这么年轻的少校？”程扬眼睛亮了亮，“李少校，看来你立过一些大功，在和平年代……之前的和平年代，这可不容易。”

李慕玉露出一抹微笑，带出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过奖了，是立过一些功劳，承蒙国家培养。”

程扬看着李慕玉的眼神友好了几分，他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和殷九辞，在没有时寒黎指示的情况下，就只是介绍那是时哥。

“时哥。”李慕玉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又看了时寒黎一眼，“刚才是不是他救的我？我感觉到有人拉住了我，把我拽出沙子，但我当时没有意识。”

“没错，就是时哥把你抱回来的。”程扬说，“照你这么说，你少说也得在沙子里待了好几天，这都没有窒息，你的特殊能力是不是和控制呼吸之类的有关系？”

李慕玉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笑容也收了起来，认真地说：“程扬，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但说实话现在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们，如果后面有机会，我会把这些都告诉你们的。”

程扬露出一丝惊讶，他沉吟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特殊能力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李慕玉又露出漂亮的笑容，摇了摇头。

几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今末世已经爆发一个多月，该出现的状况都已经出现了许多，从文明规则被撕裂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只能各自为战，大家的对手不只有丧尸，同时还有其他人类。

除了兽化这种一看就能知道是什么的特殊能力，有些特殊能力可能威力不强，看着也不显眼，但是在关键时刻却能保命，如果是一个人挣扎到现在，是万万不会轻易将保命底牌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的。

而程扬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要么他实力超绝不需要在意，要么，就是有另一个足够强悍的存在一直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才

能让他一直处于一种相对单纯的环境里，没有直面过末世之后的黑暗。

程扬和殷九辞立刻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神色间都有些微妙和感慨。

而如今几句交谈，李慕玉显然也猜到了是哪一种可能，她闪动着异彩的眼睛望向时寒黎，话却是对程扬说的。

“你们都是进化者么？有超过一阶么？”

“我们目前都是一阶进化者。”程扬说，“李少校你已经见过二阶进化者了么？”

“叫我慕玉就好了。”李慕玉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我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你们不知道这沙漠里有什么人么？居然就敢直接这么进来。”

“你是说宇文姚迦？”殷九辞加入到谈话里来，故意用那种随意的口吻，“如果你说的是她，那我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知道？”李慕玉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那你们不知道她已经是二阶进化者了吗？你们三个男人就敢直接闯进她的地盘里来？”

“什么？”

程扬和殷九辞都目露震惊，忽然一道身影笼罩住他们，时寒黎屈腿在他们面前坐下。

“宇文姚迦已经二阶了么？”她问。

她的到来令几人安静了一瞬，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她身上。

时寒黎身上就是有这种魅力，哪怕她不说话，只要有她存在的场合，就会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程扬已经很习惯以时寒黎为主，殷九辞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时寒黎出现之后也很明显地以她为尊，李慕玉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团体里是谁说了算，她调整了一下表情。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宇文姚迦的？”李慕玉看向时寒黎，“如果你们没有特殊的联络手段，末世里的消息应该传不了那么快吧？”

程扬两人当然也是看向时寒黎，毕竟沙漠里有个叫宇文姚迦的人需要提防是她告诉他们的。

时寒黎没有未卜先知，她会知道，是因为宇文姚迦是书里一个很重要的女配，包括眼前的李慕玉，这两位女性都是在剧情里鼎鼎有名的角色。

李慕玉的身份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是时寒黎不在乎

，她比较在意的还是宇文姚迦。

末世后期，世界版图上有三大最主要的人类领地，包括首阳市发展成的中心基地，江逾的苔原城，以及宇文姚迦的荒漠古堡。

和前两个不同的是，宇文姚迦建立的领地同样有着她浓烈的个人特色，那就是只要来投奔的幸存者是女性，就会得到上宾的待遇，对常人而言凶险万分的沙漠对女性而言就是最温柔的桃源乡。

但是如果是男人就不同了，男人在荒漠古堡里没有任何地位，但凡想要求得宇文姚迦的保护，无论善恶，不是为奴为婢，必须甘愿受她一辈子的操控，要么就自求多福。

而如果有想要挑战宇文姚迦权威的男人，听说喂蛇喂蝎子已经是他们最痛快的死法。

所以宇文姚迦和她的领地在末世中的口碑完全两极分化，有人觉得她实力强，有怪癖理所当然，也有人觉得她是被男人伤害了所以才这么

憎恨男人，只是个无能狂怒的泼妇。

但无论其他人怎么议论，宇文姚迦都这么我行我素，以无可撼动的实力稳据人类三大领地之一，成为名副其实的蛇蝎女王。

时寒黎决定走这条路之后，习惯性地在脑中预演出多种后果，其中就有直接对上宇文姚迦该怎么办。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宇文姚迦居然就已经进化到二阶了，哪怕是她，也不由在心底赞叹一声天纵英才。

她知道许多事，但是不能告诉李慕玉。

“这与你无关。”时寒黎清冷的眼睛望着李慕玉，没有一丝动摇，“我不去追问你的事，你也可以对自己知道的保持缄默。”

李慕玉被震撼到了。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无论有没有你的信息，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你自己选。”时寒黎说。

她的果决干练与令人心情复杂的刚断独行展现在陌生人面前，程扬和殷九辞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李慕玉紧紧地盯着时寒黎的眼睛，几分钟之后，她还是败下阵来。

“是……我很确定宇文姚迦已经是二阶了。”她低声说，“军队里有些自己

的联络手段，应该说现在末世里有些手段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她没有问为什么时寒黎都知道宇文姚迦这个人了，却还对她的实力水平不清楚，虽然只和时寒黎有这么几句话的交情，但她直觉对方不会回答。

得到肯定的消息，时寒黎面色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二阶啊。”殷九辞若有所思地说，“那看来我们几个大男人还真是很危险呢。”

他这么说着，脸上还是一派闲适，只是深邃的眸底掩藏着几分凝重。

“如果你们不去故意找事，她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们吧？”李慕玉犹豫地说，“不过听说她性情阴晴不定，你们还是不要特意去找她……你们不是专门来找她的吧？”

她不放心地多问一句。

“我们当然不是专门来找她的。”程扬说，“我巴不得相安无事地路过她，但是你知道她的古堡究竟在哪里吗？好让我们绕开一下。”

李慕玉一噎：“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怀疑她升到二阶都是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才会让我们知道，又怎么会轻易让人知道她的领地在哪里。”

“她都二阶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程扬咕哝。

“放出实力，只是为了给他人震撼，但能省些麻烦，当然还是要省一些。”李慕玉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担忧，这些毕竟是救过她的人，她不希望他们出事，“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呢？能不能赶紧离开？”

程扬看了眼时寒黎，见她没什么表示，就试探性地说：“我们也是为了去首阳市，在不走水路地情况下，只能走这条路，你不是也因为这样才在这坠机么？”

李慕玉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时寒黎：“你们也要去首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