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巽风怎么会不明白,他就是太明白,所以才无力。
林莹这夜自然没睡好,天不亮,甚至可以说是半夜就被叫起来了,开始梳妆。
她困得直打哈欠,全福人一边梳头一边念念叨叨她都不知道她在唱什么。
全福人悄悄跟别人说:“没见过这么心大的新娘子,半点不把成亲当回事。”
总之,因为陆泽升官了,而且现在算是个很有权势的人了,亲事办得还挺隆重的。
林家给林莹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陆泽给添了很多东西,添到了四十二抬。对林家这种小官人家来说,也很体面。
许多人都往陆府去道贺吃酒席,车水马龙地堵轿子、堵马车,可以看得出来陆泽现在在皇帝跟前有多红。
他的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使都赏脸来了,还打趣他:“听说新娘子是个美人,刚及笄?”
陆泽这脸皮厚比城墙的,居然也老脸一红,喜气洋洋请上司上座。
大家都说,陆泽这是双喜临门。
升官发财,娶新妻,今晚他要小登科,作为男人来说可不得面泛红光。
一堆繁文缛节的仪式,等到了洞房挑盖头。
陆泽心跳竟然有点快。
缓缓挑开,盖头下的人毫不羞涩抬起眼看他,又扫了一眼众人,才垂下眼去作淑女状。
假假的。
这才像她。
陆泽差点笑出声,幸好及时憋住了。
众人都道新娘容色果然惊艳,怪不得陆泽忽然娶妻。
宾客退出新房,陆泽对她说:“给你准备了吃的,待会就端过来,饿坏了吧?别吃太猛。”
他成过三次亲了,很有经验。
因为有经验,所以周到。
怎么说,本来该是糟点的地方,反而意外成了优点了。
换个十六七岁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大概率是没这么体贴的。
林莹扯扯身上的霞帔:“这衣服能脱了吗?”
凤冠霞帔好看虽然好看,但是沉啊。尤其是那个凤冠,顶一天了,脖子快折了。
陆泽道:“一辈子就穿这一次,不多穿会儿?”
林莹捏着霞帔尾端,抡着上面的坠子转圈:“那可不一定,万一将来你为国捐躯了,我肯定不会为你守着,还要嫁第二次的。”
陆泽钳住她下颌,笑骂:“冤家,大喜日子,说点吉利的行不行?”
捏得她嘴唇都嘟起来了。
林莹拍他手腕:“放开,放开。你这种人鬼避忌的人物,还怕这个?我以为你百无禁忌的呢。”
陆泽不放,掰着她的脸对着他:“嫁给我你是四品恭人。你要是改嫁了,这诰命可就没了。”
“你傻。”林莹使劲掰开他的钳制,揉自己腮帮子,“我嫁给你,以后来往的都是同个级别的人家,圈子在这儿呢,等你没了,熟识的都这圈子的人,再给我说媒也脱不了这圈子。”
“说不定哪个一品二品的大员丧了妻要续弦呢?我正好。”
“到时候,我就从四品恭人升级当一品夫人了。”
陆泽被她气得直乐:“行,你且在这里慢慢做梦。我先去前面招呼客人。”
林莹扯住他,指指霞帔:“到底能不能脱呀?”
“脱脱脱。”陆泽捏她脸,附她耳边低声说,“脱好了在床上等我回来收拾你……”
林莹拍开他手,白了他一眼。
陆泽大笑离开。
他才走厨房就送来了鸡汤面和两样小菜。丫鬟说:“大人交待了,夫人饿了一天,不能吃太多,要清淡少食。”
老男人会疼人倒是真的。
好吧,他才二十六七,其实也不算老。
林莹先让丫鬟给她摘冠子,再给她脱衣服。
这一身实在太沉了,快累死她了,一脱完,浑身轻松自在。
丫鬟要拿件家常衫子给她,林莹不想穿,问:“不会再来人了吧?”
丫鬟说:“待会大人会来呢。”
林莹说:“他没事。你们让我松快点,我累一天了。”
九月的晚上已经开始凉了,她前几天就已经开始房里烧炭盆了。但新房里居然有地龙,实在是意外之喜。
屋里暖烘烘的,她想只穿着中衣自在些,松松筋骨。
反正不会来人了。
她是主母,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出身,就是普通的小官之女。大人忽然订下了她,这就娶回来了,显然是中意她。
丫鬟们以后都要在她手里吃饭,自然无有不从。
林莹于是便穿着中单坐在桌边吃鸡汤面。
鸡汤很香,丫鬟说:“大人吩咐下来的,专门为着夫人熬的,从上午熬到晚上。”
林莹:“唔唔。”
也奇怪,从她给陆泽戴了绿帽子之后,反而看着他总是能看到优点了?
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一个人。
正吃得香,外面忽有人声。
有丫鬟惊呼:“公子!你不能进去!”
却有个极为难听的公鸭嗓说:“滚开!让我瞧瞧老头子又娶了个什么人?”
女人只穿中衣对男人来说约等于没穿衣服。
林莹急忙站起!丫鬟匆忙递衣服!
砰地一声外面的少年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闯进来,嘴上犹自道:“让我看……”
哪知道眼前红光一片,一件大红衣裳翻过,裹在了一个少女的身上。
那少女容色冷艳,扯着红裳衣襟裹住自己,眸中含怒。
少年愣住。
少女已经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滚出去!”
少年满面通红,慌忙退了出来。
只听里面那少女又喝道:“关上门!”
便有丫鬟赶紧关上了内室的门。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梗起脖子骂道:“什么人这么不正经,衣服都不穿好!”
林莹气得柳眉倒竖,蹭蹭几步就到了槅扇门,狠狠“呸”了一声,与少年隔门对骂:“我在我自己的内室里穿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倒是你!你是十二岁不是两岁!是能娶媳妇的男人了!不经通禀往人内室钻!”
“陆澄!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