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少年的摸摸,惠就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稚嫩的面容神色却格外认真,“等小爸爸身体彻底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吧?”
神宫寺奏被男孩柔软的小手握着,属于活人的温度从手上传来,他的指尖犹如被这温度烫到一般颤动着蜷起。
出去玩吗?
是啊,他想要多陪陪惠的,不可以食言啊……
“好,过几天就带惠出去玩。”他现在其实已经算好了,也不确定下一个会是什么,不如就趁现在陪惠玩。
惠说不用那么急,主要是少年的身体要彻底好起来。
神宫寺奏点点头:“我现在已经好了,不要紧。”
惠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却不知说什么劝对方,刚要开口就听到禅院甚尔把晚饭端到桌上的声响。
该吃饭了,惠牵着神宫寺奏的手从客厅走过去,相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禅院甚尔也坐下后便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然而当两人都拿起筷子时,神宫寺奏的手仍没有动作,沉寂的目光落在桌上氤氲着热气的食物上,眉心微拧,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殿下,你在想什么?没有胃口吗?”禅院甚尔隐隐感到不对,出声询问。
神宫寺奏想说他都没有内脏了,吃东西不是直接掉进腹腔里吗?而且死人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惠在一旁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事……”神宫寺奏压下这个想法,告诉自己还活着,只是生病了,不要再被影响了。
他拿起筷子,低声道:“我开动了。”
禅院甚尔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神宫寺奏主动吃东西那就没事,就怕对方不肯吃,不然这一个月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神宫寺奏艰难地吃完,腹部传来的饱腹感让他有种自己的腹腔都被食物填满的异样感,在这之后多次冒出想要剖开肚子清理干净的想法。
理智与系统附加的精神影响互相拉扯对撞,令他在陪惠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惠看他虽然嘴角向上勾着,眼底却漫上些许晦暗情绪,
心知他现在状态不佳,于是对少年说道:“小爸爸先去休息吧,惠今天也要早点睡。”
“嗯。”神宫寺奏应了一声,从惠的房间离开,独自对抗着反复侵扰心绪的负面想法。
他对自己是活人的认知虽然存在,却在病症影响下变得模糊。
回想起自己曾经作为再生祝福者求死不得的经历,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段时间,成了一具半死不活的躯体。
但是现在又有一点不同,他只是精神上的活死人,这具身体受伤了也不会再生。
意识到这一点后,神宫寺奏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般站起来,在房间里找出一把剪刀。
如果他会感到疼痛,会受伤,会流血,不就是和正常人一样了吗?
他过去也是这样做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与他人的相同之处。
想到这里,神宫寺奏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觉得这个方法肯定可以帮他维持理智。
他又翻找出酒精棉,在剪刀的刀刃上反复擦拭过后,便拿着剪刀走进浴室,一心想着实践这个方法而没有将门完全合上。
站在洗手台前伸出左手,把剪刀打开,使用带有刀刃的一边抵在掌心,触感微凉。
他没有犹豫,拿着剪刀的手用力按下,刀刃便刺破了掌心并向外侧划动,伴随着疼痛流出鲜红血液。
猩红液体顺着倾斜角度和掌心纹路滴落在水池中,在白瓷表面绽开一朵朵鲜红花蕊。
神宫寺奏眼睫低垂看着这一幕,呼吸像是因为兴奋而轻颤,捏着剪刀如同发现新玩具的小孩。
在疼痛渐渐变得麻木过后,他还想继续,刚抬起右手就听到门外的声响。
是禅院甚尔,对方总是会先敲门再开门进来。
神宫寺奏听到敲门声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水龙头,把染血的剪刀和手一同在流水下冲洗。
血液很快就被水流冲散冲淡,凉水的冲击刺激下,横穿掌心的破口传来细密的疼痛。
这时,禅院甚尔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看到边上的浴室门开着,而少年在洗手池清洗着双手,也就没多想什么,抬脚走了过去。
“殿下……”虽然血腥味已经被冲淡,但五感极其敏锐的天与咒缚还是捕捉到了一丝腥甜,绿眸顿时一凝。
他迅速推开浴室门,一眼就看到少年手里的剪刀,和带着破口的左手,霎时心头一跳,连忙把水龙头关上,一手握住少年细瘦的左手腕。
“奏,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禅院甚尔面色陡然一沉,没等少年回应,就夺过他手里的剪刀,拉着人走出浴室。
按着少年的肩让人坐在床边,他转身把剪刀放进抽屉,又找到一卷绷带,回身走向少年。
神宫寺奏看着神色凝重的禅院甚尔在自己面前蹲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他的左手腕,将绷带在掌心破口处缠绕了几圈,随后用牙齿撕扯开绷带,打结固定好。
整个过程男人都没有说话,眼底
仿佛正酝酿着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
掌心缠好了绷带,神宫寺奏想要将手抽回来,结果依然被对方捏着,下一秒就对上那双眸色沉淀的绿眸。
不知道为什么,神宫寺奏看到这个眼神就想要握紧左手,将掌心的伤口藏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禅院甚尔握着少年左手的手向下移,指腹轻轻划过纱布质感的绷带,穿插.进少年的指缝间,“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神宫寺奏左手指尖一颤,被对方的手指交握住,无法向内合拢。
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索性告诉了对方。
“因为这样我能够体验到和活人一样的感觉。”
“所以就选择了伤害自己吗?”禅院甚尔闻言眉心稍拧,随后又舒展开,刻有疤痕的嘴角轻轻牵起,“奏是觉得只有疼痛可以让你和活人一样吗?”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神宫寺奏不解地看着男人的笑容,也不在意对方直呼自己名字还是唤他殿下。
难道甚尔有不一样的办法吗?
“不对,这是最笨的办法。”禅院甚尔站起身,同时向少年倾身,伸手将人按倒下去。
他一手与对方的左手交握,一手撑在少年脑袋边上,俯身与对方鼻尖相触,嗅着少年身上的淡淡冷香。
神宫寺奏感受到他的鼻息,心中升起几分异样,失焦的双眸望着眼前的人,“甚尔?”
禅院甚尔在他开口后便低下了头,含住那两片没来得及闭合的柔软,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时撬开牙关闯了进去。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神宫寺奏感受到几欲将他吞吃入腹的侵略性后才恍然回神,声音完全被堵住。
这个较为深入的吻并没有持续很久,禅院甚尔会很快就放开他,将他的左手拉起来按在上方,另一只手转而移向他的下巴。
手指抹去少年下唇沾染的水光,随后屈起指节从下颌慢慢滑下,在少年微凸的喉结附近摩挲。
神宫寺奏并不习惯喉结这种地方被人这般抚摸,不由吞咽口水,便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他的眉心稍稍拧起。
“奏,就让我来告诉你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吧……”
禅院甚尔的手并没有停留在他的脖颈处,继续向下,一直来到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腹处。
“……”神宫寺奏被他的手指划过的地方都泛起了痒意,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于是禅院甚尔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这个猜测。
他完全被这个体格高大的男人一手掌控,左手被压在头顶,只能用右手推拒着对方的大手,或是按在那片肌肉健硕的胸膛试图推开。
但他的大脑很快就被不断翻涌的感觉侵占,再也没有理智或是负面情绪可言,颤抖的右手无力地攥着对方的衣服,呼吸越发急促,控制不住溢出压抑的声音。
这并不是很漫长的体验,他只觉得意识恍惚了一瞬,浑身都失去了气力,缓缓眨动着被濡湿的眼睫看向面前的人,目光微闪地从对方用纸巾擦拭的那只手上移开。
禅院甚尔也一直在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手指,嘴角含笑,声音低哑道:“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这种快.感,你也感受到了吧?殿下……”
缓过来的神宫寺奏闻言将唇抿成直线,不知如何反驳。
“以后你若是再有动摇,我都可以帮你重新回顾这种体验。”禅院甚尔把少年的左手拿起,低头在渗出血迹的绷带上落下啄吻,“一旦发现你又伤害自己,我要做的可就不会只有这种程度了。”
神宫寺奏呼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