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 / 2)

赵仲针低头肩膀直颤,笑也不敢笑出声,生怕他们小郎恼羞成怒扭头就走。

别人生怕署名的权利被抢走,他们小郎是生怕能署上名。

其实那个名字也没有多见不得人,只是最开始看到书生才女下意识联想到香艳的话本子,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个故事和香艳根本不沾边。

说怒斥就从头到尾都是怒斥,想香艳都香艳不起来。

谈判这么一小会儿,台下的桌椅板凳已经被收拾整齐,只差他们这一桌还没收拾。

双方达成共识,朱六亲自送两位小郎君离开,看到远远跟在二人身后的高大侍卫,脸上的肉疼瞬间消失不见。

没想到他朱六还有帮皇家办事的一天,简直赚大发了。

少年郎不觉得为皇家办事有什么,还觉得他白帮忙是吃亏,殊不知只要这件事办的好,不光他朱六的名气能更上一层楼,官家和圣人还可能有赏赐。

那五十贯是买故事本子的钱,后头这些还没算呢。

朱老板露出笑容,让底下的徒弟伙计好好演,他去找瓦舍里的其他说书人谈生意。

今天是他们这座瓦舍,晚上派人去别的瓦舍传信,最迟后天早上,保证全京城的戏台子都在

怒斥“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

外面的街上,赵仲针好奇的问道,“小郎,那位朱老板的样子好像是他亏大发了,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虽然给的钱很少,但是按照他本来的打算是要花钱给这些说书先生让他们讲,现在反过来让说书先生给他们钱,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小郎有本事,写出来的本子就是好。

赵大郎挺直腰杆与有荣焉。

“他没亏,刚才都是装的。”苏景殊见识过他娘出门谈生意,很清楚到底谁才是吃亏的那个,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爽快的抱着钱箱就走。

别看朱六付了五十贯跟要了小命儿一样肉疼,这些钱他说一场书就能赚回来。

别院的官家和圣人都他们今天要干什么,也就是说他们有帝后二人撑腰,这事儿办好了接下来的好处说不清,朱六不会看不出这些。

他出门又没有隐姓埋名,朱六真想打听的话很容易就能打听出他是谁,能打听出他是谁自然也能打听出旁边这位的身份。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提旁边这位的身份,让朱六来策划全京城的说书人说同一场书也是抬举他。

京城的说书人多的很,大相国寺热闹,最热闹的瓦舍却不在大相国寺,能召集全京城的说书人商量事情的大有人在,朱六嘚瑟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唉声叹气。

不用想,肯定都是装的。

不行的话现在回去看看,那家伙肯定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

赵仲针听他说里面的弯弯绕绕,越发觉得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苏景殊安慰道,“大郎是干大事的人,这些小门小道不知道也没什么。”

有这个心思可以用在和辽国西夏的谈判上,那才是应该他上心的场合,和那些重要场合相比,戏台子上的几贯钱什么都不是。

赵大郎晃晃脑袋,知道刚才的交易朱六一点都不吃亏后更觉得他们亏得慌,“小郎写的本子那么好,那个朱六只给五十贯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也就是他们小郎脾气好,换成他的话没有五百贯别想让他走。

苏景殊听的倒吸一口凉气,“大郎,你知道五百贯是多少钱吗?五百贯足够京城的四口之家宽宽松松过一年!”

朱六这回能给五十贯他都觉得那人反常,五百贯买一个话本子,他得是什么神仙大手子?罗贯中提前降世也卖不出这个价钱好吧!

赵仲针脱口而出,“五百贯?只用五百贯就能过一年?还是一家四口?他们吃糠咽菜吗?”

苏景殊叹气,“有肉吃有茶喝,生病能抓药冬天能添衣,是宽宽松松吃饱穿暖的过一年,不是吃糠咽菜。”

皇子就是皇子,平时看上去再聪慧也还是有点脱离实际。

何不食肉糜?啊?何不食肉糜?

赵大郎皱紧眉头,“可是我爹一条腰带都有三十万贯。”

苏景殊:……

哦。

:为什么北宋那么繁华却还有个“积贫”的评价?

答:你猜。

问:国库为什么年年见底?

答:你猜。

问:北宋的改革为什么那么难推行?

答:你再猜。

猜个屁啊!

金字塔尖尖上的人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十万贯(),过惯了好日子当然不愿意管寻常百姓的死活。

大宋几代官家都有节俭的美德?()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节俭也要看和谁比,和挥金如土的宗室权贵比是节俭,和寻常百姓比那是好的要上天。

先帝子嗣不丰,宗室的孩子却是一连串儿的生,有那么多挥金如土的祖宗在,国库不见底才怪。

苏景殊深吸一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嫌弃他生的晚。

他要是早生十几年早早进入官场,非得、非得被贬进犄角旮旯里种红薯不可。

话说回来,他去山沟沟里种红薯好像也不是不行。

别人被扔进深山老林要担心会不会饿死,他有随身金手指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都饿不着他。

虽然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但是他学过的东西并不少。

不是这辈子的四书五经,而是上辈子的政史地和理化生,文有社会主义,武有十六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打土豪分田地,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偏门知识。

不夸张的说,后世的学生放到古代都是造反的一把好手。

虽然大部分人都学的很水,但是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之下,说学的都是屠龙术毫不为过。

如果去山沟沟里种红薯的话,只要能让百姓填饱肚子,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完全不成问题。

问题来了,金手指什么时候给他解锁红薯?

玉米红薯棉花,这几个穿越法宝他还都没见着呢。

小小苏双目无神的胡思乱想,赵仲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很快跑去街边问小摊上贩卖的货物的价格。

他要学的功课多,平时并不经常出门,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出门也很少买东西,就算买也是跟着的侍卫下人付钱,他只需要拿走他喜欢的东西就行。

刚才买零嘴儿也是这样,看中什么直接说,侍卫买好就会给他送过去。

赵大郎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问,以前上街从来不管价钱,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那么便宜。

糖水铺的糖水一碗只要四五文钱,荔枝膏水、白醪凉水、金橘雪泡、砂糖绿豆应有尽有,喝的饱饱的也不过要十几文钱。

小摊上的玩具首饰也便宜,大部分都是十几文二十几文随便挑。

笔墨纸砚要贵些,好的笔墨纸砚价格上不封顶,可寻常人家也能买些便宜的,一两贯钱便能买够一两个月用的纸张和墨锭。

成衣铺的葛麻衫几十文就能买,即便是最贵的蜀锦,一匹也不过二十贯。

这么算下来,他爹一条腰带能买下整条街还有剩。

所以他爹怎么好意思天天哭穷?

() 赵仲针长出一口气,看着街上的繁华锦绣心里堵得慌。()

不怪苏小郎刚才反应那么大,他确实见识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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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贯就足够四口之家吃饱穿暖过一整年,他平时的吃穿能养活多少人?

如今已是深秋,糖水铺子里那些夏日限定的冰饮已经撤的差不多,门口那个眼巴巴看着里面的小孩儿是不是一整个夏天都攒不够一碗糖水的钱?

赵大郎正在伤心,看着糖水铺子里那个手边摆了一摞碗吸引了许多羡慕目光的小孩儿越看越觉得眼熟,“二哥儿?”

赵仲乱听到熟悉的声音吓的打了个嗝儿,看到他哥冲过来赶紧献殷勤,“哥你要吃吗?给你吃,随便吃,可好吃了。”

赵仲针捏紧拳头,憋了好一会儿的泪花有些控制不住,“随便吃?你知道一碗糖水多少钱吗?知道这些钱能买多少粮食吗?知道寻常人家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糖水铺老板:!!!

那什么,他们家糖水出了名的物美价廉,这位小郎君别败坏他们家的名声啊!

就算这小娃娃吃的有点多,但是不能只看数量不看分量,桌上摞的那么多都是专门为孩童准备的小碗,一文钱一碗里面只有一两口的量,那些加起来也不到十文钱。

小郎君可以教训弟弟,可也别说他们家糖水贵啊。

再次强调,他们家的糖水物美价廉,京城出了名的物美价廉,一点儿都不贵。

赵仲乱也被他哥这反应给弄傻了,“哥你别哭啊!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他只是好久没出门有点嘴馋,怎么他哥的反应跟他吃空了国库一样?他也没吃多少啊!

小家伙吓的手忙脚乱,看到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景殊连忙喊救命,“小郎小郎!!!我哥他疯了!!!”

他真的只是吃了几碗糖水,还都是小碗!

正在想象如果他真的被贬去种红薯要怎么翻身的苏小郎:???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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