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102章 青椒酿肉 这吃相就越来越……(1 / 2)

燕京小厨娘 叶流金 21133 字 2023-09-25

铁甲到了兵马司,发现顾南箫前脚刚走,他赶紧上马追了过去。

装着蟹黄面的食盒用厚布层层包裹,被铁甲背在身上,生怕有一点闪失。

主子好不容易想吃点什么,他可要把食盒护好了。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

南城史宅里,此刻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史大太太鬓发散乱,坐在院子中间的地上,怀里紧紧地搂着年幼的儿子,母子两人都是浑身发抖,一脸地惊慌失措。

“求大人高抬贵手,我们家里的两位老爷现在都不在家,家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求大人容我们把人找回来再说……”

史大太太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个兵士厉声打断。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是奉命办差,难道还要等你家里人回来?你以为你们史家是什么东西!?呸!”

史家在南城算是中产,虽然有些家底,可到底不过是个商户,这些当兵的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骂完史大太太,领头的兵士向其他人招招手。

“大人有令,今日搜查史宅,一定要找到赃物!”

“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哪里有什么赃物啊……”史大太太微弱的哭声很快就淹没在兵士们的脚步和呼喝声中,几若不闻。

闻声出来的史二太太见此情形,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比史大太太镇定些,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连忙推身边的丫鬟,低声说道:“快去让人叫老爷回来,快!”

丫鬟吓得腿软,情急之下直接就往大门跑,却被守门的兵士当场拦住。

得知丫鬟是要出去找史家两个老爷,兵士冷笑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你们很快就能看到自家主子了!”

丫鬟吓得连哭都不敢哭,连滚带爬地回来向史二太太报信。

史二太太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如堕冰窟。

这是全家都跑不掉了吗?

官差们守住史家前后门,在史家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只要看到可疑的东西就通通搬到院子中间。

史家两位太太看到自己攒下的金银细软全被找了出来,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都是心如刀割,却谁也不敢出声。

那些官差被史家折腾了好几个月,这会儿恨不能把史家翻个底朝天,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来之前,顾大人吩咐过了,叫他们要细细地搜,连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有了顾大人的话,他们当然就放开手脚,连史家的墙壁和地砖都不错过,一律检查了个遍。

顾南箫坐在前厅,几个史家的管事想上前求情,却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士直接推了出去。

铁甲一路进了史宅,就看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

他不过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快步进了前厅。

“大人,午饭已经得了,您趁热吃吧。”

看外头的样子,还要在搜查一会儿,顾南箫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隙吃饭。

听说顾大人要用饭,一个机灵些的年轻管事赶紧凑到门口。

“大人,我们史家就是开酒楼的,不管什么山珍海味,无论大人想吃什么,我们都会做——”

铁甲转过头去,喝道:“谁要吃你们家的东西,还不快滚!”

那管事本想借机搭话,被铁甲骂了也不愿轻易放弃。

“那……大人要不要用些酒?我们有极好的状元红……”

铁甲嫌他啰嗦,给身边的人一个眼色,立刻有兵士上前将那管事推了出去,连房门都关上了。

杂乱聒噪的声音被房门隔绝在外,屋子里便清净了许多。

铁甲把食盒打开,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一阵鲜美异常的气味就飘散出来。

闻到这奇异的香味,顾南箫冷硬的俊脸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不过是一大一小两个盖碗而已,铁甲把碗拿出来,端了盆清水请顾南箫洗手,然后便打开了碗盖。

盖子一掀开,鲜香的气味越发变得浓郁而强烈,令人食指大动。

顾南箫垂眸看去,面前是一个八寸见方的大红缠枝花面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只见那面条呈淡淡的乳白色,粗细均匀,细滑无比。

另一个小碗则装满了金黄色的酱汁,鲜美的香味就是从这碗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蟹肉?”顾南箫闻到熟悉的蟹香味,便问道。

铁甲忙说道:“是蟹肉和蟹黄熬成的蟹黄酱,梅姑娘说,这是用来拌面吃的。”

听了这话,顾南箫的唇角微微扬起。

螃蟹竟然还有这样的吃法,也就只有梅娘能想得出来。

见顾南箫似是笑了,铁甲先是一惊,随即便是满心欢喜。

不枉他快马加鞭地送来,主子最喜欢的就是梅姑娘做的吃食了!

他怕面条凉了不好吃,连忙动手把蟹黄酱倒在面条上,再搅拌均匀,端到顾南箫面前。

被面条的热气一激,再这么一搅拌,香味越发变得浓烈,铁甲需要紧紧咬住牙关,才能忍住口水不流出来。

真香啊!

顾南箫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

面条爽滑劲道,外面裹满了蟹黄酱,入口只要微微一抿,浓郁鲜美的蟹肉香味就在口腔中爆裂开来。

第一口才吃下去,顾南箫就不禁加快了速度。

他又挑起一大筷子面条,直接塞入口中。

铁甲已经站在不远处悄悄咽口水,一抬头看到顾南箫的吃相,心里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喜。

主子自持身份,无论做什么一向稳重又优雅,可自从遇到了梅姑娘做的饭食,这吃相就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房门已经关上了,要是被底下人看到主子这么大快朵颐,只怕顾南箫的形象就要完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大碗蟹黄面就被顾南箫风卷残云般吃了个一干二净。

顾南箫放下筷子,一脸地意犹未尽。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铁甲一脸复杂的表情。

铁甲看到顾南箫望向自己,赶紧移开了视线。

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动作简直是欲盖弥彰,忙赔笑说道:“三爷,小人去瞧瞧外头怎么样了。”说着就要出去。

铁甲是自己的亲随,顾南箫并不怕他出去乱说,只是想起铁甲方才那难掩震惊的目光,顾南箫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他擦了擦嘴角,向铁甲说道:“你先把桌上收拾了。”

铁甲这才想到这一层,心里暗暗骂自己糊涂。

要是打开门,被人看到顾南箫办差的时候还在人家吃东西,那多不好。

他连忙过来,快手快脚地收起了碗筷。

看到那连酱汁都没剩下一滴的面碗,别说铁甲,连顾南箫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冷肃的面容。

“我这也是为了快点儿吃完,抓紧时间办差。”

铁甲深深低着头,生怕自己的脸色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他还以为自己在努力掩饰呢,自家主子这才叫欲盖弥彰好吗?

铁甲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只能含糊说道:“是,是。”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食盒,匆匆出了门。

顾南箫喝了口温水,回味着蟹黄面的美妙滋味。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高亢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大人,冤枉啊!”

天天在兵马司办案,这句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顾南箫放下水盏,看向刚刚进门的两个人。

史延富身上还带着几丝酒气,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急的。

史延贵看起来比他大哥清醒一些,却是脸色煞白。

也难怪,在外头正好好的跟人说着话,忽然冲进来一群挎着刀拎着军棍的兵士“请”他们回家,然后一进门就看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任谁都会被吓得不轻。

再看到顾南箫亲自坐镇,史延贵吓得腿都软了。

他一进门就扑通跪在地上,口中喊着:“冤枉啊,求顾大人明察啊!”

史延富则还不死心,一个劲想往前凑,被兵士拦住还在冲顾南箫喊着。

“顾大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刚才正跟兵部员外郎袁大人一起喝酒呢,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顾南箫微微皱眉,区区一个员外郎罢了,也就史家人把这些小官当靠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个人物。

他懒得废话,直接说道:“本官在调查你家的嫁妆失窃案,须得仔细搜检一番,还望你们配合。”

配合!?

望着已经把被翻了个底朝天的宅院,再看看一脸正义凛然的顾南箫,兄弟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还需要他们配合吗?家里早就被搜了个遍啊!

顾南箫能说出这句话,不过是走个过场,通知他们一声而已。

史延贵欲哭无泪,小声说道:“大人,明明是我们丢了东西,怎么大人却要来搜我家啊?”

史延富则喷着酒气嚷道:“大人明鉴啊,是小女的嫁妆丢了,这件事连谢老爷,崔内侍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可不管史延富搬出哪个大人物来,顾南箫都不为所动。

他示意手下拿出那张失物单子来,拿在手中抖了抖。

“你们家丢东西也有一段时日了,外头一直没有查到赃物,本官想着许是你们自家里出了内贼,为着你们的安全着想,自然要好好搜上一搜,你们可是觉得本官做得不对?”

听了这番话,史延贵兄弟俩哑口无言。

史玉娘的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比他俩更清楚。

可是当着顾南箫的话,他们当然无法说出真相。

史家东西丢了,在外头却一直查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顾南箫认为有可能是史家闹了内贼,这是很合理的推测。

再说,当初他们三番两次去衙门里闹,各种捕风捉影乱猜疑,见了路人头上的簪子也怀疑是自家丢的东西,早就惹得那些官差们满腹怨气。

可是他们只想把事情闹大一些,这样就更像真的了,反正他们有关系有靠山,那些官差能把他们怎么样?

谁知道却摊上顾南箫这个铁面无私的人物亲自出马,而且还油盐不进,他们就骑虎难下了。

事到如今,顾南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同样用查赃物的借口搜查史家,他们能说什么?

那些官差之前因为史家的事,把小半个南城都搜了个遍,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因为惊扰老百姓被顾大人惩治过,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一个个越发如狼似虎,对史家毫不留情。

史家兄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差们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出瓷器破碎和桌椅推翻的叮咣声。

两个太太见自家男人回来,反应各不相同。

史大太太一手拉着史延富的衣角,一手拽着儿子,哭哭啼啼地抱怨个不停。

史二太太则冲着史延贵怒目而视,恨不能撕之而后快。

院子里除了搜查的声响,就只有史大太太伤心的哭声。

“大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些东西都是妾身自己辛辛苦苦,零零碎碎攒下的,真的不是玉娘的嫁妆啊……”

哭了一会儿,她又转向一旁脸色煞白的史玉娘。

“玉娘,我虽不是亲娘,这几年好歹不曾亏待你呀,当初我进了门,你说怕我占了你娘的东西,非要自己管着,你娘的嫁妆单子、房屋地契、金银细软,这些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呀,早就当着老爷的面交给你了!老爷,您说句话呀,您也是亲眼看见的呀!”

“呜呜呜,我连玉娘的嫁妆藏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偷她的东西?她的嫁妆丢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如今还要搜查我的东西……”

女人絮絮叨叨的哭泣声惹得人心烦,可是包括史延富和史玉娘,却都没人出声责骂她。

似是过了许久,官差们才从各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将数十件东西放在顾南箫面前的地上。

“启禀大人,这些都是从史家内外院搜检出来的,其中有三四十件东西跟失单上的名单相符,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示下。”

听到这话,还没等顾南箫说什么,两个太太就先炸了锅。

“那首饰匣子是我的,怎么就成了失单上的东西!”史大太太盯着自己的宝贝匣子,眼睛都红了。

史二太太则颤抖着指着其中的一些东西,说道:“这花瓶,这字画,都是我陪嫁带来的,跟大房有什么关系!”

听到两个太太撕心裂肺的声音,史延富兄弟俩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

史玉娘的嫁妆本就没丢,让他们两个男人编造一个嫁妆单子,他们能编出什么来?就只好把自家媳妇日常用的东西胡乱写上去凑数,想着左右都是用来应付衙门的,谁会追查,不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南箫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却不出声。

史二太太是个聪明的,愤怒焦灼过后,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

“史延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玉娘的嫁妆单子里!”

史延贵愣了片刻,支吾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一个做叔叔的,怎么知道侄女的嫁妆里有什么?兴许是管事的媳妇弄错了……”

史延富如获至宝,连连点头道:“定是管事媳妇出的错,玉娘的嫁妆是谁在管着?!”

史大太太心痛她的金银首饰,也忘了装柔弱,上去就去抓史延富的手。

“玉娘的东西一直都是她自己管着!她天天钥匙都不离身,防着我跟防贼一样!现在丢了就拿我的东西充数,我……我跟你们拼了!”

史延富猝不及防,手背被史大太太抓出几条血痕,又是痛又是怒,一把将史大太太掀倒在地。

“糊涂的婆娘,滚开!”

他又不傻,顾南箫都带着人来搜家了,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

如果顾南箫查出了真相,那史家就完了!

他吓得酒都醒了,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护住史玉娘!

史玉娘跟谢姑娘是闺中密友,谢姑娘以后可是要攀龙附凤的,有了谢家的关系,他的玉娘以后也会嫁入高门大户,做贵夫人的!

他有史玉娘这样的女儿,就连儿子都不香了。

史延富眼神一冷,视线移到正搂着儿子嚎啕大哭的史大太太身上。

他咬了咬牙,厉声说道:“贱人!一定是你,是你偷了玉娘的嫁妆!”

史大太太正心疼着她的私房,听史延富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那边史玉娘也反应过来,立刻说道:“爹,一定是她!她一直惦记我娘留下的东西,定是她趁我疏忽偷去了钥匙!”

她一把将史大太太的首饰盒拿起来,大声说道:“这本就是我的首饰盒,里面的首饰也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