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39】(1 / 2)

夺娇 小舟遥遥 10162 字 7个月前

【39】/晋江文学城首发

直到天黑,谢无陵才回到谢家小院。

人还没迈进门,高大身躯就“砰”得一声栽倒在门口。

得亏小院里有裴家派来的那个老仆守着,听到门口动静,赶忙去隔壁柳婶子家唤来帮手,一齐将这沉甸甸的八尺大汉扛进了屋里。

旧伤未愈,又冒雨追了百里地,一来一回,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谢无陵当夜就烧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老李头来给他看病,边拿着小蒲扇煽药炉,边骂骂咧咧:“你小子就趁着年轻瞎折腾,这样不把身子当回事,等老了有你苦头吃!”

早中晚三大碗熬得浓浓的汤药灌了进去,连续三日,谢无陵的高烧才退去。

柳婶子和老李头都长舒一口气。

谢无陵躺在床上,憔悴脸庞还透着苍白,却挤出笑:“老李头,别以为你趁着昏迷骂老子,老子不知道。老子命硬,活到九十九,不在话下!”

老李头呵了一声,又敲了敲桌子:“诊金拿来,老夫守了你三天,眼圈都熬出来了,这回诊金得翻倍。”

谢无陵朝桌上那匣子努了努嘴:“喏,自己取。”

那匣子便是前些日景林送来的,连同礼单以及任命书,怎么拿来,便怎么摆着,谢无陵看都懒得看一眼。

老李头知他一向散漫,也不与他客气,自己打开那匣子。

本以为里头应当是些碎银子、散铜板,没想到一打开,却是好几l层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那满匣金闪闪,直晃得老李头和柳婶子眼睛都睁不开。

“我滴个乖乖,这……这是真的啊?”柳婶子用力揉了揉眼,难以置信:“我也就清明给先人烧纸钱才见过这么多金元宝!”

床上的谢无陵听到是一匣金子,也有一瞬诧异,不过很快眼底浮现一抹讥诮。

那姓裴的还真够阔绰,一出手就是一匣黄金。

“老李头,诊费汤药费多少,你自取吧。”

“这…这哪用得了这么多?三钱银子足矣。”

“那你拿一锭吧,就当多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谢无陵懒声道,又看向柳婶子:“柳婶,这三日也多亏你给我做饭洗衣,你也拿一锭吧。”

柳婶子惶恐摆手:“不不不,这我不能要。”

两人皆是推辞,但最后架不住谢无陵劝,还是一人取了一锭金元宝。

临走前,老李头道:“以后你找我看病吃药,就从这一锭金子里扣了。”

柳婶子也道:“以后你有什么要婶子帮忙的地方,尽管吱声,再不要客气了。”

谢无陵笑着说好。

等他们走后,强撑着虚弱酸疼的身子下了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份描花镀金的礼单,看了起来。

黄金千两,另有水田五十亩、旱田五十亩,商铺三间,绫罗绸缎数箱……

真是好厚一笔礼,随便单拎一

样,都是寻常百姓奋斗一生都不一定能攒到的家底。

除去这份礼单,那份衙门任命书,直接给谢无陵连升两级,由一个最底层的皂隶,升为典史衙门的典史——

虽然依旧是个无品无级的小官,但衙门每三年考核一次,姓裴的一句话,让他少奋斗六年。

不知怎的,看着这礼单和任职书,谢无陵忽的想起那句广为流传的“升官发财死老婆”。

这可真他娘的一句混账话啊。

他紧紧捏着礼单,咬牙暗想,要是第一个编出这句话的狗杂碎站在他面前,他定然揍得那人满地找牙!啥玩意也配有媳妇儿?呸!

也不知在桌边静坐多久,直到日落西山,红霞漫天,谢无陵恍惚想起沈玉娇羞赧时绯红的脸。

“亲一下就不疼了。”

粗粝的长指抚上嘴角,那日的触碰,记忆犹新。

原来女子的唇瓣那样柔软,温温润润,像一片栀子花瓣,又似一朵浸满蜜糖的云。

“娇娇。”谢无陵垂下眼,看向掌心的并蒂莲花荷包,眼底一片缱绻柔色,低声喃喃:“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也正是她心里有他,所以他更不能负她。

转过天去,谢无陵身体稍作恢复,便第一时间寻去常六爷面前。

“六爷,求您帮我。”

“……”

常六爷盘腿坐在榻上,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才几l日不见就憔悴了一大圈的年轻后生,绿豆眼眯起,并不诧异他今日登门:“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谢无陵仰起一张红肿淤青的脸,眸光却明亮坚定:“我想做大官,比那裴氏宗子还要厉害的大官。”

常六爷转着掌心的核桃,默了好一阵,才望着他道:“我虽然长得胖,但也真不是弥勒佛。要发梦去庙里找菩萨,来我这作甚?”

说着又冷笑一声:“自己都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敢大言不惭说做大官?我还想做玉皇大帝,这想得来的?!”

谢无陵浓眉拧起:“六爷,我没与您玩笑。”

“我也没与你玩笑!你自己听听看,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鬼话?”

常六爷不客气地瞪他:“河东裴氏是什么背景,我和你又是什么身份?还比裴氏宗子厉害,你可真敢想啊!”

谢无陵眸光略黯,低声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是痴人说梦,所以这不是来找您想办法吗?”

他往前跪了跪,望着常六爷,满是诚恳:“六爷,我知您待我是真好,您又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有见识、也最有本事的那个,我这辈子就窝在这金陵城里,也没多少见识,是以只能来求您给我指条明路,看我怎样才能当大官,才能出头人地!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死!只要能往上爬,您叫我做什么都成!”

诚然,常六爷一直都很欣赏谢无陵。

这年轻人敢做敢想,最重要的是他浑身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颇有几l分他年轻时的样子——

要不是谢无陵又俊又高,和他的外貌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他都怀疑这小子会不会是他年轻风流时的产物。

虽非亲父子,却有几l分父子情。

那日婚宴后,常六爷也动了些人脉,弄清楚那小娘子的身世。

长安贵女,世家宗妇,真真是不得了的高贵。若将那小娘子比作天上云,那谢无陵就是脚下泥,云泥有别,又如何能成眷属?

现下人都被带走了,这傻小子还执迷不悟,跑到自己跟前当情种……

常六爷自是不客气,一桶又一桶地泼凉水,没想到无论他怎么劝,谢无陵都跟中了魔似的,仍是跪在他面前,重复着那一句:“求六爷给小子指条明路。”

常六爷气得都想拿核桃砸他,但看他一张俊脸已经挂满了彩,终是深吸一口气忍下:“好好好,要指条明路是吧?你看你一无家世,二没文才,唯二算得上出挑的,便是你这张脸,以及你这一身好拳脚。”

“若是靠脸,听闻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锦华长公主最好男色,只要能哄她欢喜,荣华富贵不在话下。你要想试这条路……”

“六爷。”

谢无陵皱眉,笑得无奈:“您别打趣我了,我便是进宫当太监,也不会做对不住我媳妇儿的事。”

常六爷瞥他一眼,心道老子活这么多年,只听过女子给男子守身的,还是头一回听到男子守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