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 纤薄得不堪一击的后背。而与此同时,温流光猛的发力,数百道鞭影凝为一道,重重落下。()

许多人眼也不眨,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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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反手推掌,将那道巨剑打散,而后皱着眉应对鞭影,只是终究慢了一点。她被余下的灵浪扫中,身形微顿,双掌被削得皮开肉绽,鲜血汩汩。

温流光见状眼中光芒更甚,她的发辫被打散了,有一根被半道扯断,上面缠着的彩色绸缎无声飘落。

但这场搏击中,温禾安先受伤了。

战斗和战争都是一样的,讲究的是个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正是温流光乘胜追击的时候。

温禾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甚在意地甩了甩还没止住的血,转而在寒月的余晖中站直,看向一品春的方向。

温流光意识到什么,跟着扫了一眼。

这一眼,眼瞳里就映入了火光冲天,信筒飘烟的一幕。

她捏着手里的软鞭,瞳仁像猫一样震缩了下,旋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一品春确实出了意外。

在温流光与温禾安大战之际,三道鬼魅般的人影闪出来,他们目的明确,直奔那被吊起的十二人。

被留下看押这群人的长老突遇这一幕,只是一惊,随后立刻出手,从胸膛里挤出冷哼怒喝之音:“宵小之辈,果真上不得台面,净干这等不入流的偷袭之事。”

“呱噪的老废物,这么多年也没长进!”

月流二话没说,轻轻松松举着银月弯刀向前砍杀,她身上自有一股万事不怕的狠意,年轻气盛,攻击大开大阖,一时之间,竟真与那两位九境缠斗在一起,一柄弯刀同时拦住了前赴后继要赶去增援的执事们。

两位长老冷笑连连:“你以为凭你们两个,能破开这锁——”

话音才落,便听那捆住十二人的巨石之后,传来爆炸般的炸响,霎时地动山摇,那两位不出手,只捞人的沉默人士用灵光罩住了那些受了刑罚,半死不活的人,而在余震之后,众人只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咔哒。”

——是锁链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外面的两位长老回过神,等里面隐藏的,号称是家族派来的那两位急急赶下来时,那两位哑巴黑衣人已经在原地开了空间裂隙,只是眨眼间,就卷着那十二位踏了进去。

月流重重地哼了声,在裂隙合拢的最后一刻还要提刀反斩三刀,唇齿相碰,看向他们时,眼神厌恶又平静:“我最讨厌自负愚蠢还不自知之人,我家姑娘也是。”

空间裂隙消失在众人眼中。

剩下两位长老面沉如水,他们面面相觑,仍是不可置信,声音粗嘎沧桑:“方才……他们上哪找来的人!”

一位一直在楼里观战那边,叩开了第八感年轻长老紧皱着眉打断他们:“不是别人,是温禾安的气息。”

他无比笃定。

可若是如此,现在在和温流光交手的

() 又是谁?

不。

毋庸置疑,那才是真正的温禾安,只有她能在温流光手下周旋如此之久。

倏的,这位长老猛的甩袖,厉声吩咐:“是铭印——快去支援少主!”

涟漪结界内。

温流光漠然收回视线,她眼皮抽动了几下,手中红鞭因为感受到主人暴涨的怒意而不受控制地扭动,她任由这鞭子垂在地面上,只抬眼看温禾安:“这又是你的什么手段。”

绝对不可能有顶级九境出手帮她。

“一群难堪大用的废物,救走就救走了,我拿他们有什么用。”她逐步逼近,和四位蓄势待发的长老配合着将温禾安合围起来,一字一句道:“将你逼出来,才是我的目的啊。”

温禾安侧首看着这一幕,脸上反而轻松很多,听了温流光的话,她颔首,竟还笑了下:“我知道。”

温流光脸色彻底阴沉,周身气势更为可怖,掌中猩红长鞭表面有液体开始流动,它像熔岩,悉数融化,而后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

一条弯曲盘旋的,半数身躯沉入熊熊火海中的红色巨龙在她身后露出虚影,这道虚影睁眼时,仰头尖啸,獠牙森森,如此威势之下,空气变得浓稠,隐隐扭曲,好像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势。

她讨厌眼前这人露出这种好像事事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如此,她从来也不配,一个当过阶下囚的弃子而已。

若说方才是正儿八经的较量,现在就是化繁为简,真正的生死之招,这才是属于顶级九境最强的攻伐之力。

温禾安温和阖眼,浑身灵力往她受伤的双掌上凝聚,因为灵力太过庞大,她才受过伤的手掌因为难以承受而不断地裂开,血肉翻卷,她不为所动,直至一只通体雪白,只有指头大小的冰雪之蝶出现,方才停手。

冰雪蝶轻轻振翅,停栖在她的指尖,纤尘不染,圣洁无比,温热的鲜血没法给它上色,鲜红与纯白的对撞来得更为极致,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但此刻结界内的人,包括温流光在内,没人觉得它美。

因为谁能感受到自它身上散发出来,丝毫不逊于火龙的气势与威压,难以抵御。

温禾安手指在半空中朝前送了送,像是在逗弄这只冰雪蝶一样。她眼中是轰然下落的火龙,自己却不甚在意,只是扫了眼四位长老和温流光,轻声问:“先前以多敌少,威风耍够了吗?”

装神弄鬼!

在火龙咆哮着俯冲之时,温禾安终于将指尖的冰雪蝶送了上去,她垂下眼,根本不在意接下来会有的对撞,反而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晶莹剔透的灵珠,在掌中盘玩似的转了一圈,而后猛的反手朝四位长老砸去一颗。

剩下一颗,她抛向了温流光。

什么!

被这一击抽干了大半力量的温流光眼皮突然一跳,她感受到不比寻常的气息,那颗球里封藏着不逊于冰雪蝶的灵流之力。

她往身后一看。

一堵冰晶墙封死了她的后路。

只是眨眼间,真的只是眨眼间,冰雪蝶与火龙同时消散,化为了天穹上坠下的瓢泼大雨,甚至连惊天动地的对撞声响也没有。

而四名长老合力一击,如何挡得过温禾安巅峰时的最强杀招,猝不及防之下,他们连喊都没能喊出来,就眼睛一翻,重伤跌落,当场晕厥了两个。

剩下两个看着冰球与温禾安同时朝着温流光冲去,目眦欲裂,张口要喊,却只“哇()”地吐出一口血,气息紊乱。

刺目的灵光将温禾安两人笼罩覆盖。

直到一息后,她们的情形才又复现在众人眼中。

九州闻名的“天都双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在扭打,是那种摒弃一切复杂招式,将灵力化作纯肉、身力量,拳拳到肉的扭打。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局势已经发生逆转。

原以为是三少主瓮中捉鳖,却不料是吃了一个巨大的,难以预料的亏。

温流光连连咳血,几乎是在被动防守,辫子全部散了,一只手臂被齐根扭断了,露出森白的骨茬,眼下和唇畔都有淤青,双目猩红欲滴,气息萎靡。

温禾安摁着她的脑袋往结界地面上砸,她很少有这么狠的时候,却总是被温流光激出心中所有凶劲。她声音有点哑,在雨中显得无比危险,一字一句往温流光的痛处戳:“你以为今日胜券在握?以为我被你算计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她随意地抓起温流光的发丝,一掌压在她胸膛前,又折了根肋骨,逼出她鼻腔里的两道血印:“觉得今日计划天衣无缝?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以为没人会帮我?”

“我准时现身,又不肯在阵中与你对战,转身就跑,你虽然迟疑,但一惯自负矜傲惯了,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必然会追过来。只要你过来,一品春就失守了。”

“祖母的训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狠狠捏着温流光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下颌骨捏得粉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盯着她扭曲的神情嗤笑:“满城人都看着呢,你蠢不蠢啊,温流光。”

一百年的对手,温流光倚仗着族内支持肆意横行,她未必了解温禾安,可温禾安却对她了如指掌。

她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激到这位三少主。

话音落下。

被她捏住的下颌开始在指节中咯咯颤抖,温流光的眼神森寒至极,已经隐隐有变幻色泽的迹象。

她自出生以来,何时、何时如此屈辱过!

温流光被刺激得近乎神智失守,浑身气势奇异的节节攀升,就在她遏制不住将要解开某种桎梏时,却不期然对上了温禾安的视线,她在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温禾安最开始明明不敌,明明在那边顺利劫走人质时就能退走,她偏没走。

——和她想要将温禾安引出来的目的一样。

——温禾安也在等她暴露第八感。

萝州城内这么多双眼睛,众口悠悠。

陆屿然和江无双

() 也都在,第八感一旦暴露,她连封口令都没法下!

温流光睫毛飞快颤动,最终死死捏着拳头,狠狠一闭眼,和着满口鲜血将那口气生生咽下,再猛地发力将温禾安掼倒,脸颊上又挨了一拳。

身后终于传来长老们的猎空杀意。

温禾安颇感可惜,她甩开温流光,站了起来。

和温流光一样,方才的冰雪蝶也抽干了她大半灵力,乏力的后遗症很快就会出现,现在天都的援兵到了,她是时候要退走了。

她烦躁地划开空间裂隙,平复体内翻涌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

她左脸那一块又开始隐隐发痒发热——明明两天前印记才消。

温禾安才踏进空间裂隙里,就见温流光猛地扑了上来,在她手背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她披头散发,目光恶毒得要将她千刀万剐,却拼着体内最后一股劲,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你以为家主出事,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吗?嗯?”

迎着温禾安震颤的目光,温流光终于出了些扳回一城的恶气,裂开的唇翕动,又说了句让温禾安浑身僵住,不得不在意的话:“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究竟给你下了什么毒吗?!”

她极尽恶劣:“你猜猜看?”

她不管了。

什么做没做过,是不是温禾安从小一直污蔑她,往她身上泼一盆盆的脏水也都顾不上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刺激疯温禾安!

这个晚上,谁也甭想好过!

空间裂隙合拢消散,涟漪结界破开,天都的长老们齐齐奔过来,架起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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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庭院里,弯月如钩,夜阑更深。

温禾安出门后,陆屿然将商淮和罗青山挨个敲醒,让他们上楼睡。一上楼,才知道,不是在各自房间里睡,是在陆屿然的书房里睡。

书房里有敞开的窗子,能清楚看到一品春那个方向的动静。

商淮瘫成一团,捂脸虚弱地呻、吟,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他在下面睡。

椅子还是椅子,不是柔软的床。

这除了从楼上换到了楼下。

还有何区别!

连轴转了三四天,片刻未歇,陆屿然也累,不论身体还是精神,远比身边横躺着的两个更疲乏。此时靠在椅子上,眼睛一闭,深重的困意不管不顾袭来。

他算了算时间,指节微曲,敲了敲商淮瘫成泥的椅边。

商淮茶劲一旦上来,会稍微清醒一会。

但显然不是这时候。

商淮无意识哼哼了声,问:“做什么?”

“我眯一会。”陆屿然抚了下喉咙,嗓音透出压不住的困倦哑意:“亥时五刻把我叫起来。”

商淮哀嚎:“我求你。陆屿然,你看在我全家都尽心尽力替你办事的份上,你饶了我——”

陆屿然打断他,言简意赅开出条件:“五十万灵石。”

商淮微顿,稍微清醒一点了,他估摸着自己的后劲也差不多那时候上来,跟他确认条件:“只是叫你起来,不是接着干活?”

陆屿然已经闭上眼睛,十分冷淡地嗯了一声。

实际上,也没到亥时五刻。

他脑袋里有根弦一直尖锐地绷着,随着时间临近,困意愣是被生生压下去。

陆屿然在某一刻难以忍受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浮现出因为熬得太狠而陆续加深的血丝,肤色更为苍白,他脊背靠着椅背,掌心拢了下,又松开。

他看了下时间,唇线抿得极直,周身气势极冷。

良久,他狠狠摁着眉骨,无声较劲之后,终于妥协了似的,又闭了下眼。

等拽开椅子,站到窗前时,陆屿然自己都被自己气得仰头笑了下,喉咙无声震动。

这个时候,还只到亥时四刻。

亥时五刻,商淮凭借顽强的压制力勉强醒来时,发现巫山清癯无双,谪仙般的帝嗣正靠在窗边,掌中捧着茶盏,眼睫长垂,孤拔劲瘦的身躯在屋里拉出一道极具力量感的影子。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不是要眯一会,让他叫起来?

半晌,商淮朝陆屿然的背影无声比了个手势,心服口服。

陆屿然连转几天居然可以不用休息,不愧是被神殿选中的人。

他可以直接成仙。

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