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弟子联手才将妖兽举起,欲一路抬回宗门峰主面前。虽身处冰寒之地,但他们额头沁着汗珠,面容尽是舒展。这妖兽虽然不是他们降服的,但他们运送妖兽回去也算是尽了一份力,定然能得峰主称赞。
岳师兄受了重伤,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清晰地看到,跟随自己前来的弟子也围绕在游临川身后,满口“游师兄”唤的语气自然,丝毫不因为游临川入门比他们晚,修为却比他们深厚而不满。
而岳师兄身侧却空无一人,备受冷落。他眼底闪过暗色,快步走到游临川旁边,语气少了之前的轻视倨傲:“今日我心服口服,以后对游师弟的实力再无异议。”
游临川微微颔首,面上并无自满得意之状。他始终未曾在意过岳师兄的看法,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三两句话而志得意满。游临川见岳师兄脚步踉跄,便开口让弟子中一人搀扶着他。那弟子被唤到名字时,眼眸中尽是不满,运送妖兽是功劳一件,而搀扶岳师兄这个被妖兽所伤的人,便只能称得上辛苦。
岳师兄自然看出弟子心里的不愿,他眼底弥漫出阴霾,他何至于沦落到被这种小弟子嫌弃的地步。
但弟子还是走到岳师兄身边,让他将大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肩膀,搀扶着他往回走。
游临川脚步渐缓,制服妖兽耗费了他太多心力。途径无明崖时,游临川眼前突然一暗,险些行错了路,失神掉进万丈深渊中。
游临川轻轻摇首,站在原地休息以恢复精神。
弟子的惊呼声音传来,游临川转身看去,只见到搀扶岳师兄的弟子的一片衣角,他的身形被无明崖吞噬。岳师兄面露焦急,唤着游临川前来——
“游师弟,他不小心摔下去了,快想办法救他!”
游临川走到弟子摔落的位置,刚欲思索能否借助悬崖四周的凹凸处下去,寻找弟子的踪影。但无明崖不仅漆黑幽暗,没有一丝光亮,崖壁更是光滑如玉,如此看来那弟子是无生还的可能。游临川心感叹息,正要开口,他突感身后重力袭来,身子宛如落叶一般飘落。游临川眼眸中倒映的最后一副画面,便是岳师兄微扬的唇角。
他唇瓣张开,声音冷淡:“有运无命,你是做不得这个宗门第一人了。”
除掉游临川,岳师兄心中顿感快意,他看着匆匆赶来的弟子们,眼带威胁。几位弟子瞧见了岳师兄的心狠手辣,对他满是惧怕,脚步不停后退。
岳师兄丝毫没有残害同门被人发觉的紧张不安,他修的是无情道,心中没有世人,唯有自己。岳师兄淡声道:“我不会杀你们,不过你们要听我的吩咐行事,到了峰主面前,不要胡乱说话。”
游临川不在,众弟子不是岳师兄的对手,为了活命便连连点头。
到了各位峰主面前,岳师兄便将收服妖兽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就是在制服妖兽时留下的。岳峰主见他如此能干,当即为他请了宗门第一人的名号。
灵剑峰峰主拂忧道君不见游临川的身影,
便出声询问。
岳师兄淡声回道:“游师弟和其余一十七人,皆在搜索妖兽途中身亡,尸骨无存。”
拂忧道君大惊,游临川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这妖兽虽然乖张难驯,但游临川对它总不会半点法子都没有,反而丢了性命。岳师兄稍微示意,便有弟子走上前诉说游临川是如何身故的。
“……游师兄他急功近利,太想夺这个宗门第一了,便冒险去攻击妖兽,被暴怒的妖兽打伤,当场就身陨魂散。”
拂忧道君眉眼发冷:“只需要说你看到了什么,莫要胡乱揣测临川的心思。他急功近利,想要争功劳,是他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随便猜测的?”
若是游临川已死,拂忧道君万不能让他死后还背着不自量力、咎由自取的骂名。
弟子顿时慌神,来不及看岳师兄的眼色,便说是随意揣测的。
拂忧道君再三询问其中细节,众弟子都能把游临川身死时的细节对上,并无疑点。拂忧道君只能相信,游临川已经殒命。他心中浮现出茫然,竟然开始后悔起同意让游临川捉捕妖兽。否则,若是没有今日一遭,依照游临川的潜力,定然会有大作为,只是如今都成了虚无,再难实现。
妖兽被关押在宗门禁地,用灵力限制它的修为,待峰主们设置好新的封印,再将它重新镇压。
岳师兄成为了宗门中风头无两的人物,各种珍奇极品丹药均送到他的面前,他被妖兽所伤的身子逐渐修复。距离岳师兄回来已经三日,岳尔若仍旧不愿意相信游临川就这般轻易草率地死去。她追问着岳师兄其中细节,纵然她是极其亲近的表妹,但岳师兄不会将实情说出,他尚且记得岳尔若对游临川颇有情意,倘若知道真相,难免会大义灭亲。
“人各有命,游临川他成不了众人口中的奇才。即使他有再好的灵根,如今不过是一抔黄土,你不必再惦记他。”
岳尔若虽然不满岳师兄言语直接,但心中承认岳师兄所言颇有道理。她随即吩咐人将元滢滢放出,看到元滢滢干净整洁的模样,她无心去询问在潮湿阴冷的私牢中,元滢滢是如何不染灰尘,丝毫不见狼狈窘迫的。
“你走罢。”
元滢滢面带犹豫,担心这是岳尔若新想出来折磨她的法子。毕竟岳尔若对她心怀不满,怎么会简单地关押她几天就放走她。元滢滢心思浅,怀疑岳尔若的心思便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岳尔若轻笑一声,想出声嘲讽几句。但游临川身死,她颇有些提不起精神,更做不出拿游临川的死来羞辱元滢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