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1 / 2)

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元滢滢抬起一张瓷白的脸,仰面看着江暮白。她柔软的唇瓣微动,望着江暮白的眼眸盈满了水意。

在元滢滢心中,的确把江暮白当做了随席玉,她无从辩驳。

元滢滢什么话都未说,江暮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神颤动,勉强稳住身形,才没使自己在元滢滢面前踉跄,丢了脸面。

“好,好。”

原来从未有过什么两情相悦,江暮白曾经感受到的柔情蜜语,皆是属于随席玉的。江暮白隐隐觉得,他成了一个卑劣不堪的贼人,窃取享受着旁人该拥有的一切。文人的傲气自尊,让江暮白不会选择做元滢滢亡夫的慰藉品。

“既是如此,你定然不会肯嫁与我了。”

江暮白突然想通了一切,为何元滢滢会拒绝他的求娶。是了,只有思念随席玉而不可得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这个慰藉的用处。若是慰藉想要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便是痴心妄想了。

柳眉轻蹙,元滢滢想要解释,她面对突然的求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能匆匆拒绝了,并非是……

“江大人……”

江暮白不愿再听,元滢滢显然没有察觉到,她每说出一句话,都是更为深刻地证明了,江暮白仅仅是替代而已。

“随夫人,我不是随席玉,我姓江名暮白,二岁启智,五岁入私塾,一十二岁中了秀才……我有和随席玉截然不同的人生,我不是他。”

江暮白伸手抚过鼻侧的小痣,沉声道:“或许这颗痣生的不对,让你把我错认成了随席玉。无妨,不过一颗痣而已,除掉便是。”

他说的轻巧随意,元滢滢听着胆颤心惊,没了这颗痣,江暮白和随席玉的相似便去了五分。元滢滢几乎是下意识地阻止道:“不要——”

江暮白冷眼看她,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嘲弄,不是对着元滢滢的,是对着他自己。

“夫人,你是随席玉的夫人,却不是我的夫人。这红痣生在我的身上,纵然我剜去了,也无需夫人颔首同意。”

说罢,江暮白便转身离开,他脚步匆匆,身影消瘦孤寂。

雷鸣声惊醒了神思不属的元滢滢,她趴在窗户旁,看着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地。江暮白孤身前来,未曾带伞,如此走回府去,定然要淋湿了。

元滢滢撑起油纸伞,手中又拿了一把,朝着江暮白的方向追去。

因着大雨磅礴,路上不见行人,元滢滢隔着雨幕望见了江暮白的身影。他仿佛无知无觉的木偶,如此大的雨竟不知寻个屋檐避避,徒然站在雨水底下。

元滢滢踩过水洼,站在江暮白面前扬起手臂,试图替江暮白遮挡雨水。

江暮白浑身上下都被浸湿,他的眼睫悬挂着圆润的水珠,脸色发白,瞧着一副快要破碎的可怜模样。但江暮白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如何脆弱,他将元滢滢举起的伞,推回到她的头顶。

连江暮白的声音,都沾染了雨水的潮湿阴冷。

“即使淋了雨,缠绵病榻的也是我江暮白,不是夫人心中惦念的随席玉。所以,夫人不必理会我。”

若叫元滢滢眼睁睁地看着江暮白淋雨,她心中不忍。元滢滢伸长手臂,把油纸伞朝着江暮白的方向递过去,不曾想江暮白侧身一躲,地面湿滑,元滢滢没站稳,便跌倒在水窝中。

江暮白神色微僵,他尽力不将目光落在元滢滢身上。面前的女子虽美,却把他当做了亡夫的慰藉,他全然不知,还一头栽了进去。江暮白并非全无自尊之人,被人如此对待还要对元滢滢千依百顺。此时,他应该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至于元滢滢如何,他无需理会。

但江暮白的迟疑,没有坚持许久。他终究是弯下身子,将元滢滢屈身抱起。江暮白的身上湿透,元滢滢的衣裙带着泥泞,可两人全然不在意。元滢滢倒地时,那把油纸伞破了一个大口,已经不能用了,还好元滢滢多带了一把。

“撑开。”

听到江暮白的话,元滢滢将油纸伞打开,撑在两人的头顶。

江暮白声音冷若寒冰,再不似平日里的温和:“顾着你自己,不要管我。”

元滢滢怯生生地收回手,徒留江暮白的半个肩膀露在雨水中。

这样冷情的江暮白,越发像极了平日里的随席玉。只是,随席玉从未用过这般冰冷的语气对元滢滢说话。

元滢滢听了心中难过,她说不清楚是因为江暮白生气难受,还是为了江暮白顶着和随席玉相似的脸对她冷漠,让自己恍惚想起随席玉和她置气而伤心。

怀中的美人嘤嘤啜泣,似猫儿的爪子拨弄着江暮白的心,沙沙痒痒的。江暮白侧眸,看到元滢滢眼中包着的泪珠,心中发沉。他竟然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擦去,但江暮白强迫自己冷下心来。这个女子,方才还把他当做随席玉的替代,如今他亲自擦泪,岂不是自甘下贱。

江暮白不会轻易原谅了元滢滢,抱她回家,已经是让步,至于更多的退让,江暮白绝不会再做。

江暮白本打算,把元滢滢放回家中便转身就走。只是元滢滢眼圈泛红,脏了的衣服鞋袜都不知道换掉。江暮白便拧着眉,替元滢滢一一换好。换衣裳时,江暮白手指僵硬,但他看元滢滢无甚反应,便惨然一笑,暗道,元滢滢果然还是把他当做随席玉,让夫君换衣裳自然不会羞涩。

干净的衣裳上身,元滢滢抓紧要离开的江暮白的手腕。

“江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