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厌离啜泣着抓紧了她的袖子:“我想回魔域,我想回阿离宫,我想见你,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像是在和魔主对话。
阮眠不认为他是认出自己来了,两个毫不相干,毫不相似的两个人,他不可能认得出来。或许只是因为醉了酒,他逮着人在说醉话吧。
遂一边继续往他嘴里喂醒酒汤,一边顺着他的话安抚道:“好呀,那你回来吧,我也想你得很。”
小鲛没有回应,只靠在她怀里,小声抽噎着:“你抱抱我吧?”
阮眠只得将醒酒汤放下,腾出手来抱他。
不抱还好,一抱他哭得更伤心了。末了,还细声要求道,“你抱紧些,再抱紧些好不好……”
阮眠再钢铁直,看他现下的状态,也知道小鲛一直压抑某种情绪,趁着醉酒爆发了。
于是抚摸着他的头发,小声问:“为什么想回来了不写信告诉我?骆华说你一切都好,适应得很好。”
小鲛哽咽着,嗓音带着浅浅的鼻音,终于开口:“我不想你觉得我娇气,你不喜欢我黏人。”
阮眠挑眉:“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你有。”小鲛笃定道,“我黏你太紧了,你会躲我。”
阮眠:“?”
阮眠反思了一下,他说的莫不是当初她怀疑他有分离焦虑症,想要给他转移转移注意力,消除焦虑的时候吗?
不由得暗自心惊,她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小鲛。
本以为是自己再给他暗中“治病”,原来他全程都感知到了,并且刻意配合着,给她展现出了一份“不焦虑”的模样,以消除她的焦虑吗?
所以他即便无比想要回家,也在明面上装出一副适应良好的模样,让她不必担心?
阮眠心软成了一片,无意识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担心你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一旦我不在了,你会难受,就像现在这样。”
皎厌离枕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因为醉酒,口齿有些含糊地低声道:“可我好不了了,怎么办?”
阮眠一下滞住了,小鲛预想之外偏执的回答,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皎厌离久久没得到回应,歪了下脖子,试图去看她的脸。
水雾雾的眸子,轻轻一眨便落下一颗小珍珠:“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
骆华终于被两人细碎的谈话声给吵醒了,两只手撑起身子坐起来,眼神迷离,直打晃。
但警惕地盯着多出来的小阮眠,想要爬过来把抱在一起的两人拉开:“你是哪来的小姑娘?不是说了不必伺候吗,你还敢抱他?!快快松手!”
骆华爬过来时的脸色,说不出的狰狞,活似是他家师兄被贼人玷污了似的,要手撕了她。
阮眠还不想在这里同醉鬼打闹起来,暴露身份。便一面依言撒开了手,一面对着皎厌离言语安抚:“怎么会嫌,没有的事。”
她虽然有点震惊,但也不是不理解,小鲛这样的经历确实很难对其他人再敞开心扉。
实在不行,以后她走哪就把他带到哪吧。
骆华一听,出离愤怒了,大着舌头:“你这个小姑娘,说什么浑话!这不是你家的人,轮得到你嫌不嫌?”
皎厌离却因为她撒开手闹了起来,红着眼眶:“骗人,心口不一!”
阮眠:“……”
阮眠里外不是人,头都大了。
骆华打着晃爬到近处,一话不说,要把她和皎厌离分开:“撒开!他是我姐的人!”
皎厌离却死死拽着她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眠,不肯她撒手:“你不要走。”
夹在中间的阮眠:“……”
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今天来看他。
……
厢房外忽然传来人靠近的脚步声。
阮眠一个激灵,转头朝厢房门看去,同时试图抽回被小鲛抱着的胳膊。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刺激到了皎厌离。
他脸色骤白,一挥袖便震开了拉扯阮眠的骆华。
眼睁睁看着骆华飞了出去,阮眠当场惊了:“?!!!”
皎厌离死死扣住了她的手,抖着嗓子,小声:“你就是在骗人。”
骆华滚到了软垫上,天旋地转之后,人竟然被摔打得清醒了两分。
然后就抬头迷迷蒙蒙地看到地上珍珠滚了满地,皎厌离伤心地拉着一个陌生小姑娘的手,落着泪,大声控诉:“那你为什么只肯跟我神交,都不肯碰我?是不是怕我麻烦,不想继续招惹了?”
他难得语气执拗:“我反正是要跟着你的,永永远远都跟着你。我也会乖乖的,为你解忧,不惹你烦,但你不能不要我!”
骆华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