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哭笑不得:“我干什么了我去自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那要这么说,宴云笺道:“有了过,规矩该守就得守。”
“不行。”姜眠摇头,“你得答应我,本来这个事就界定的很模糊……比如,你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把我撞摔,头正好磕在石头上死了,这是无心之失,难道你也要把自己的手指头切下来?”
宴云笺皱眉,“阿眠,别乱说话。”他不想听她讲“死”。
姜眠改口:“那半身不遂。”
“没有这种事。”
“所以是如果啊。”
“没有如果。”
姜眠有点委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沉默。宴云笺望着她,后知后觉抵想自己是不是有些上纲上线,阿眠要求这些,都是为护着他。
“阿眠,好,我答应你,”他软语哄,“我不会自残。”
姜眠看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揪住无名指往掌心内扣,摆好手势把他手臂向内折置于心口上方:“发誓。”
宴云笺要气笑了:“你当乌昭和族人的誓言是大白菜,随时随地想发几个发几个。”
姜眠说:“你确实没少发啊。”
宴云笺无话可说,是,他不轻易起誓,活到现在所有誓言,还真的就全给了她一个人。
想他乌族誓言,重逾千金,弄得现在好不值钱。
“行,”不管他的誓言在她心中还剩多少价值,她要,那他就给,“我发誓,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自残。”
反正,他不会做任何背义之事,也就不会有断指的机会。这话说出口,实则一点难度都没有。
姜眠张张嘴,还想让他再补一些诸如“这个范围很广泛,也不能自伤、自杀”等等,但又觉得,这实在是太明显了,现在这样,她闹他一下,还能混过去,再多要求,他必起疑。
这样,应该算是有保障了。她还没想好后面的路,但能堵一点,便是一点吧。
***
几场雪下过,天气愈发寒冷。
姜眠抱着暖炉,在高梓津房间里看书。
他的房间还时时打扫着,留着一丝人气,不止姜眠,有时宴云笺和姜行峥也会来这坐坐,静静呆会。
姜眠来的却是比他们勤,一来她不像他们有军务要管理,二来,她确实有正事。
这几日她反复想,有一点点突破的方向:都说爱恨颠没有解药,但是高叔仍然在努力寻找,其实他擅医不擅毒,这
样都能想出一种药草来,如果事擅毒之人,会不会更有思路?再者,这毒出自燕夏,在燕夏境内,会不会有流传的秘法?
这一切思虑的支点,都是来源于历史——历史上,宴云笺举止反复,不似一人,他做出背叛之举,是中了毒,而为姜家平反后自尽那是——解了毒?
如果按这个思路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也许爱恨颠是可以解开的?
这几日反反复复想,将这的医书翻了几遍,却没往下推进的收获。姜眠默默告诉自己沉住气,在书架上仔细翻找一本她要用的书。
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
那倒不是她最常翻的,最多算是一本辅助性的,但前日想看就没找到,她一时不急也没在意,今天又是没有,姜眠有点奇怪,倔强劲上来,还非找到不可。
认真找了一圈,书架上,桌子上,抽屉暗格,都没有。
姜眠走出门外:“你们值守时都见谁来过?”
侍卫回答:“姑娘,除了您,就只有两位公子。”
他们没道理把高叔的医书带出去啊。
虽然这么想着,晚点的时候姜眠还是问了一下,均得到否定的答案。
宴云笺问:“书名是什么?一会我去找吧。”
姜行峥笑说:“一本书,不会有人拿走的,就在那个屋子里,越找越是找不到。没准过两天,它自己又出来了。”
姜眠也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放在哪忘记了,反正也不是急用,就没再提。
这事没两天她就抛在脑后,这里书之众多,根本看不过来,眼看快到晌午,姜眠靠在椅背上,一手捏着眉心沉吟,不经意一抬眼,微微一怔。
高叔房间这个角度正对后街,就是一夜的功夫,外墙后的红梅开了。
姜眠心念一动:高叔最爱红梅,东南这边盛产檀香红梅,他更喜欢,以往这个时节,都是她给高叔挑选折梅的。
今年丰雪下开的第一株梅,应该要给高叔看看的。
她静静想着,目光流连在那红梅上,看着看着,忽然目光一顿。
***
姜府后门对着的街并非主路,但也不偏,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街上人往来熙攘,还算热闹。
姜眠去后门旁,这个角度看,比刚才的视角更要好些。
没错,树上挂着一本书,挂的不高,但姜眠踮起脚也够不到。
她捡起一块石头,扬手打过去。
准头还成,擦着边过,正巧将书挂下来。
捡起来翻面一看,正是前阵子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本。
姜眠看看书皮,仰头望望梅树——这本书怎么会挂在这?谁这么无聊?有什么意义?
还不等她腹诽完,隔着一堵墙,那对面有人说:
“姜眠。”
姜眠浑身一颤,全身的血液似乎冻住,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墙面,抓着书的手渐渐垂下。
墙还是平平无奇的模样,古朴黑灰,只是那边再次传来低沉的声音:
“姜眠,别喊人,也不用使眼色,别让人看出任何端倪,如果你有丝毫小动作,我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愿意的话,你一个人出来,我们聊聊。”
这个声音,就算死了都不会忘记,噩梦一样、系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