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咳的更厉害了。
他知道。
帝党这是得理不饶人,要趁他病,取他命,最可怕的是浙党的态度,对于这个谷物所,浙党为了收复粮食产区。
必鼎力支持!
一个处置不当。
只怕是。
湖广两地的粮食产区就保不住了!
一时间风雨飘摇,张四维又惊又怒,剧烈的咳嗽过后,却又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十年心血。
付诸东流。
这样的手段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让他心中如五内俱焚。
“住口!”
随着张四维发出了一声低吼,他的几个儿子吓了一跳,赶忙俯首帖耳的垂手站在了一旁。
沉吟着。
张四维好似苍老了十岁不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来人……笔墨伺候,本阁要修书一封,急报……宁河恭懿王殿下。”
关于这通州谷物所,他已无力应对,只能请他背后的宁河王出山。
几个张府公子忙恭恭敬敬的应道:“是。”
同时间。
山西会馆。
前厅。
天都快亮了。
等到心焦的山西粮商们,仍未见到张阁老的影子,便只好在焦躁不安中离去,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着。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
从山西会馆走出来的粮商们忧心忡忡,进货的渠道眼看就要断了,而大买家在一天之内跑了三成。
“没活路了呀!”
京城百万人口每日消耗的粮食,谷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般的粮店,存粮也只能附近街坊满足十天半月的需求。
本来晋党掌权的时候,晋商凭借滔天的权势,可以动用官船运送粮食,从运输到仓储,过抄关都是一路绿灯。
别人的粮船为了过抄关,至少要排队一两个月,而晋商的官船自然是畅通无阻。
这么多年了。
就是靠着晋党的权势,晋商几乎垄断了这京城的大小粮店,可如今……这样的好日子都过去了。
等到十天半月之后,若是没了货源……
那不是死定了么!
窃窃私语中,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要不……咱们也去谷物所进点粮,以解燃眉之急。”
话音落。
便响起了几声呵斥。
“住口!”
“我等晋商,同气连枝,休要长他人志气!”
可狗急了也会跳墙。
不多时。
会馆大门外便有人反唇相讥:“去你娘的同气连枝,大伙上有老,下有小,若真是无粮可卖,老子家中上百口人都喝西北风么?”
“有朝廷的邸报,又有厂卫出面,这摆明了是天子的意思,你要与天子作对么?”
要作死你自己去!
纷乱中。
一些老成的晋党官员直叹气,心中好似明镜一般敞亮,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山西会馆紧闭的大门。
唉声叹气起来。
“这晋党……人心散了呀。”
大势已去了。
翌日清晨。
太师府。
大清早。
已经嫁出去的七小姐,便带着几个陪嫁丫鬟回了娘家,一番热闹过后,张静修如往常一般服侍在父亲的病榻之前。
按理说。
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
可张居正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沈烈又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故此,父女二人仍可时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