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中。
卫兵吓得连滚带爬,赶忙让开了去路,然后便被番子们按倒在地缴了械,大队人马冲入了营内,将马厩中圈养的战马抢了出来。
一时间。
这原本戒备森严的巡抚标营中,回荡着沈烈略有些狰狞的咆哮声:“东厂办事,见本官腰牌如天子亲临……阻拦者……杀无赦!”
这嘶吼声。
让城内本就十分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肃杀。
一墙之隔便是巡抚衙门。
胡巡抚,李总兵与几十个属官,将领正在喝着茶商议着对策,看似忧心忡忡,其实大伙心中都明镜一般敞亮。
早已经有了对策。
鞑靼人来宣大抢夏粮这种事。
很常见。
这要搁在隆庆朝之前,大伙还担心朝廷震怒问罪砍几个脑袋,可自从隆庆和议之后……
朝廷都和鞑靼人议和了。
通商了。
所以每逢遇到了这种事,地方上也便装聋作哑了,朝廷都议和了,地方上还打个什么劲呀。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何必呢!
此刻胡巡抚在心中拨弄着算盘珠子,将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于。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推脱罪责了。
他是隆庆三年中的进士,那一年他才三十一岁,原本他会试的成绩很一般,名列会试第二百二十八名,险些便名落孙山。
可到了殿试那一关,突然时来运转,因为他相貌堂堂,写的一笔好字,便被隆庆爷看上了。
让他名列殿试二甲第六名。
这大概算是撞了大运,自从有了这么高的科举名次之后,加上他胡大人又能说会道,于是仕途便好似开了挂一般。
一路爬到了大同巡抚的位置上。
这笔账,胡大人心中盘算的十分明白,鞑靼人要抢,便让他抢嘛,出战是不可能出战的!
死几个泥腿子,被抢走一些粮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如今首辅病重,天子又年少无知,只需要修书一封,给他当年会师时的座师父张阁老。
上上下下一遮掩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不了挨一顿申饬,罚点俸禄,再了不起换个地方做官嘛。
若是他叫人出战,因此开罪了鞑靼顺义王,引来了鞑靼各路兴兵来犯……别说保不住官职。
到时候连命都没了呀!
“咳。”
心中想的通透,胡巡抚便发出了一声轻咳,向着总兵李迎恩叮嘱道:“李总镇,这几日你多操劳一些,盯紧了……这大同城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李迎恩忙欠了欠身,恭敬道:“大人放心,本镇……”
话还没说完。
一墙之隔的标营里突然响起了几声火铳爆鸣。
李迎恩一哆嗦,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了大堂外面,向着亲兵羞怒道:“哪里发铳!”
亲兵一个个目瞪口呆,齐刷刷的看向了隔壁……
随着李总兵面色微变,大步从巡抚衙门里冲了出去。
便刚好看到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兵马,骑着抢来的高头大马,在他面前轰隆隆的跑了过去。
“放肆!”
李迎恩大怒,正要上前询问阻拦,却险些被一名斜刺里冲过来的骑兵撞翻在地。
吓的李总兵又一哆嗦,连滚带爬的又逃回了巡抚衙门,于是那伙骑兵便撇下了他,向着北城门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