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这个年,长平侯府过得格外安静。

除了初一进宫贺岁和去西府吃年酒外,其余的时间,褚映玉都是足不出户。

转眼就到元宵节。

元宵节有灯会,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有杂耍百戏,舞龙舞狮等节目,十分热闹。特别是到了晚上,街上的花灯迤逦,火树银花,亮如白昼,人群如织。

因元宵节这日京城里没有宵禁,城里大多数人都会出来游玩。

往年的元宵节,长平侯夫妻都会特地带小儿子和小女儿一起出门游玩、看花灯。

褚映玉有时候会和他们去,有时候他们会遗忘了她,没人特地来叫她,于是她也安静地待在家里。

看今年的情况,长平侯夫妻俩是不会带一双儿女去看花灯了。

褚映玉对元宵节的花灯也没什么兴趣,若不是寄春提了一句,她甚至没察觉到,原来已经到元宵了。

“小姐,您今晚要不要去街上看花灯?”寄春兴致勃勃地问,“去年夫人和侯爷带二小姐和世子一起去看花灯,将您留在家里,今年他们肯定是不会去的,若不然您就去罢?”

说到这事,寄春心里就愤愤不平。

侯爷和夫人有时候的举动,仿佛当长女不存在般,不管去哪里,好像会忘记了她,直到回来后,才想起落下一个女儿。

每当看到小姐被他们忽视、遗忘,寄春就气得不行。

褚映玉摇头,低头翻着佛经,“外面冷,不去。”

“小姐,去嘛。”寄春劝道,“一直待在府里,人都会闷出病来,不若今儿您出去走走。”

寄春现在很希望小姐能开心一些,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她的心情会好一些。

褚映玉有些无奈地看她。

若是其他人说这些话,她会无动于衷,但寄春的话,没办法视若无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无条件地对她好,那只有寄春了,她们之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虽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寄春笑嘻嘻地看她,“小姐,说不定七皇子殿下也会去看花灯呢?到时候你们若是能在街上来个巧遇……哎呀,书里是怎么说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别乱套诗词。”褚映玉纠正她,“人家那是关于七夕的词,现在是元宵节。”

寄春道:“反正奴婢读书不多,哪管它是关于什么的,适用就行。”

主仆俩正说着,秦嬷嬷进来,富态的脸上都是笑容,“小姐,七殿下派马车来接您了,说请您一起去看花灯。”

褚映玉:“……”

寄春一脸惊喜,“好啊好啊,快给小姐更衣。”她高兴地招呼其他丫鬟,“弄云、弄月,快过来伺候小姐。”

弄云和弄月原本是秋藜院的粗使丫鬟,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做事毛毛躁躁、笨手笨脚的。

她们本不应该进屋里伺候的,只是年前褚映玉将一批人遣送回正院,伺候

的丫鬟不够,也懒得去要人,直接将弄云弄月提为二等丫鬟,到屋里伺候。

两个丫鬟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经过关嬷嬷的一番调|教,倒也伶俐许多。

褚映玉看着一屋子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不扫她们的兴,由着她们簇拥着自己去更衣梳妆。

元宵佳节,亦是年轻男女难得出门游玩、见面、幽会的日子。

这时候,未婚夫妻一同游玩,并不会有人说什么。

寄春和弄云伺候褚映玉穿好衣服后,秦嬷嬷给她梳头。

弄月捧着首饰,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弄坏了那些首饰。

她的年纪是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中最小的,人看着瘦伶伶的,皮肤还有些黑,长得就像颗豆芽菜似的,然而她的力气却是最大的,吃得也最多。

褚映玉会挑中她,除了人比较老实本份外,也因为她的力气大。

每次见她提着两桶洗澡水进来时,都不带喘一下,而且还能走得飞快。这样的丫鬟放在身边,还挺有安全感的。

褚映玉穿戴整齐后,看向镜子里的人,眨了下眼睛。

磨得光可鉴人的铜镜里,肤光如雪的少女盛装打扮,嘴唇难得涂了口脂,红艳艳的色泽,多了些少女的鲜活明媚。

“小姐真好看!”寄春夸道,满意地想,这么漂亮的小姐,等会儿七皇子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寄春怀揣着某种欣喜,跟着褚映玉一起出门。

来到门前,果然见到停在那里的一辆黑漆平头的马车,马车看着十分低调,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驾车的是一名侍卫,侍卫旁边还有宁福儿。

宁福儿见褚映玉出来,脸上堆着笑,“褚姑娘,您来啦,您请上车,殿下在等您呢。”

褚映玉很意外,“七殿下也在?”

这时,马车的车门打开,便见七皇子陆玄愔从马车走下来。

他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发现穿得好像不多,不若在安王别庄时那圆滚滚的模样,便问道:“冷吗?”

褚映玉道:“还好。”

陆玄愔带她上马车。

马车看着寻常,实则里面另有乾坤,布置得格外舒适。

褚映玉坐下来后,马车的车门也关上,车窗用绡纱蒙着,车里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眼睛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昏暗。

这时,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褚映玉眼睫微颤,就想将手缩回去,幸好对方也没有执意要拉她的手,而是顺势地松开,一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手炉放到她手上。

被冷风吹得冷冰冰的手突然就温暖起来,褚映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在查看她手的温度。

她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暖手炉,没有说话。

虽然不去看,仍是能感觉到对面那人在看自己,那道视线无法忽略,有若实质。

上辈子时就这样,两人待在一块儿,他总是在看自己,像是在审视她。

褚映玉努力地让自己习惯,反正上辈子被他看了三年,这辈子还是赶紧适应。

褚映玉渐渐地放松下来,努力忽视车里还有一个人,注意力转到车外。

透过那绡纱,能隐约看到车外的情况,马车已经驶出长平侯府所在的巷子,朝着东大街而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起来。

天色已暮,街道两边挂着点燃的花灯。

马车里的两人都不说话,沉默地行了一路。

她在看窗外,而他在看她,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一种默契,又像是无形的隔阂,谁都没有试图去打破它。

直到马车停下来,车外响起宁福儿的声音:“主子,褚姑娘,到了。”

马车的门打开,陆玄愔先下车,然后转身扶着褚映玉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