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查案(二)(2 / 2)

脚功夫,又比较临近门口,以为自己能跑出去,结果一个起身,便被附近的小旗给一刀砍到了脖子上,鲜血飙高直喷在地上,像是能工巧匠所铸的水渠一样,噗噗的往外喷。

沈蕴玉在看到血腥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步伐,但没听到身后的石清莲受惊,便没有回头去看她,而是神色如常的走上前,叫人来查封这家钱庄。

这时,正好有一个小旗从柜台中搜索到了一个账本,拿着捧到了沈蕴玉的面前,沈蕴玉便在柜台前耽搁了片刻。

石清莲则缓缓踪到了门口,地上的死人和血迹刺的她眼疼,这小厮似乎与那钱庄掌柜有两分关系,那钱庄掌柜哭的像是死了儿子一样,嚎啕声布满整个大堂。

她不想多看,打算走到外面去等沈蕴玉。

何采与她一道,倒不是何采也见不得血,何采这两日在北典府司见的最多的就是血,别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何采半点不怕,何采只是想跟在石清莲的身边,好问上两句话。

她现在虽然被皇上指派成了办案的主官,但是权势人马都在沈蕴玉那边,压根没人管她,她连沈蕴玉三步之内都走不过去,只能跟在石清莲身后,试图从石清莲嘴里挖出来点什么。

石清莲肯定比沈蕴玉要好撬一些。

只是她们二人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那被捆绑的趴在地上、蹭的满脸都是小厮的血的钱庄掌柜昂着头,不屈、不甘、愤怒、双目赤红的看着石清莲,怒骂道:“你!你跟锦衣卫这群鹰犬走狗混在一起,你能有什么好下场?这群人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自己亲母都能抓进牢狱里的!今日之我,就是明日之你!你也要被人砍断脖子!”

石清莲出门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冷冷的瞧着那钱庄掌柜。

这个掌柜是看见了石清莲被沈蕴玉一直护在马上、前后带着,猜到石清莲与沈蕴玉关系不一般,才这般怒骂她,以此来发泄。

他脸上的血滴落在他的下颌上,他的口水情怒的口暗溅在半空中,他身侧的锦衣卫田刀鞘压断了他一只手,在钱庄掌柜喊出来之前,一脚踩在了钱庄掌柜的脸上,踹掉了两颗牙,也将所有嚎声都堵了回去。

堵完动静,锦衣卫先是飞快看了一眼石清莲,见石清莲没有被吓到、回头去跟指挥使告状的意思,便松了一口气,又小心回头觑了一眼指挥使。

沈蕴玉还在柜台查账本,从头至尾没回

过身,听肯定是听见了,但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们锦衣卫时常挨骂,上到满朝文武,下到黎明百姓,骂什么的都有,这点话根本不算什么,进了锦衣卫的,早都听遍了,只是怕惊了这位石三姑娘。

幸而他堵嘴还算及时。

这时候,锦衣卫发现石清莲还不走,只冷着脸看着那掌柜。

锦衣校尉想,怕是小姑娘被骂生气了,这位石三姑娘也是官家女出身,想来是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的,他便小心抬起头,道:"石三姑娘,您且先行,他出言不逊的事,待回了诏狱,小的自会收拾。"

这帮锦衣校尉一个比一个会看人脸色,别看石清莲什么都没有、什么也都不是,但她往这一站,半点委屈都不能受。

旁边的何采又一次遗憾她没有美色,不仅进不去仓库,连锦衣校尉的好脸色都看不见。

石清莲还不走。

她确实不高兴,因为刚才这人骂人时说的话,让她心口发堵。

她那双漂亮的、澄澈的桃花眼一直盯着那钱庄老板看,看着对方满脸怨毒、愤恨,她竟然上前了两步,缓缓在那钱庄掌柜身前蹲下了。

一旁的锦衣校尉匆匆收回铁笔,又俯下身,时刻准备一肘子把人砸晕,防备这钱庄掌柜吐一口口水,脏了石三姑娘的衣裙,亦或出言不逊,惹人恼怒。

但石三姑娘本人却不怕。

她蹲下,那钱庄掌柜趴着、恶狠狠看她,一旁还是一具尸体,场面血腥,锦衣校尉紧张地手心都出汗,摸不准这石三姑娘想做什么,却突然听见石清莲道:“你有什么资格骂他呢?”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时也没什么愤怒,只用平静的语调,阐述者她的疑惑。

钱庄掌柜脸上的怒意一滞,又听见石清莲说:“他是为国办事,为我大奉办事,行的是天子号令,就算是鹰犬走狗,也是国之鹰犬,民之走狗,而你,是蛀虫,是坏人,是窃我大奉国本之人,你凭什么说他不好呢?”

钱庄掌柜脸上的肉哆嗦了半天,大概是在这件事上理亏,又不肯嘴软,便只道:"你与他在一起,也要被他满手血腥沾染,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石清莲一抬下巴。

“他手上沾的血越多,大奉才越安宁,我能有什么好下场?我下场好着呢,我沾了你的血,我

也是最好的。"

她说完,自己站起身,冲那锦衣校尉给了个眼神。

锦衣校尉福灵心至,一脚蹬在了那钱庄掌柜的脸上,掌柜的鼻梁“嘎巴”一声被踩断了,鼻血“刷”一下喷出来,石清莲也顺势蹬了他一脚,然后趾高气昂的一扭身,出大堂了。

她出大堂后,便立在了钱庄门口吹晨风,晨风微凉,吹透了她身上的血腥气,也吹凉了她刚才一下子顶起来的怒火。

这个时候街巷里还是没有人的,但是有一些人家里也升腾起了炊烟,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来卖早点了。

此时天蒙蒙亮, 映亮了街巷, 太阳还没完全冒出来, 能隐约瞧见一点金色的边缘, 街巷上没有人,她低着头,能看见她的鞋和裙摆上迸溅的一些血迹。

方才是有点冲动了,石清莲想。但她确实不想听见沈蕴玉被那种脏东西骂。

那些暗地里的蛆虫,有什么资格去骂沈蕴玉呢?她抠着自己的手掌心,脑子里想的却是沈蕴玉。

沈蕴玉有很多很多坏处,心狠手辣是真的,冷酷无情是真的,不把人当人,不把命当命,都是真的,他唯独一点是好的,他是在为大奉办事,他杀掉的每一个人,都一定是有罪的。

想要杀掉那些恶,就要变的比那些恶人更恶,比奸臣更奸,好人是没办法拿起刀与人拼杀的,所以,沈蕴玉的恶就也不是坏处,也是好的。

他是一个好的恶人。

为官者,论心不论迹,只要他心里想的是大奉,杀的是坏人,管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就算是在上辈子,沈蕴玉把她逮了之后,也都是按照大奉律令办的事,大奉律令这条线踩在这,他半步雷池都不越,那些越过去的官员,明面上霁月风光斯文儒雅,背地里买凶受贿什么都干,他们又凭什么来骂沈蕴玉呢?

她现在诡异的赞同了她哥哥昨晚说的话,沈蕴玉当着是大奉第一好人,大奉第一好官。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何采慢腾腾的挪过来问她: “石三姑娘,方才与指挥使在钱库里瞧见什么了?”

何采委实不大会套话,问人也只会硬邦邦的问,石清莲上下扫了她一眼,道:"何大人,这你得去问指挥使。”

她也不是那种没长脑袋的小姑娘,何采这明目张胆的问话,她才不会

说呢,且,她也察觉出来了,这位何大人跟锦衣卫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锦衣卫防她防的厉害呢,她都能跟着知道的事,何采却不能知道。

何采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套话的时候,沈蕴玉已经从钱庄里面出来了,他还是平时邦国国冷清冷意的样子,只远远瞥了一眼何采,何采便识趣的自己挪开,爬上轿子了。

石清莲站在原地,等着沈蕴玉过来,提着她的腰把她拎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这一次,北典府司的锦衣卫队伍后面又多栓了几个钱庄的小厮与钱庄的掌柜,与后头的钱老板一起,都等着进北典府司的诏狱呢。

在回北典府司之前,沈蕴玉将队伍分了两列,他先送石清莲回石府去,剩下的锦衣卫则先带犯人回诏狱。

回石府的路上,沈蕴玉没策马狂奔,而只是拎着马缰慢悠悠的走,那马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走过,悠哉的像是在踏青。

他将石清莲抱在怀里,握着马缰的手臂在她腰上若有若无的蹭。

“蹭什么。”石清莲身上的媚骨香药好久没发作了,但是依旧受不了撩拨,她抬手去推他的手臂,道: “沈大人洁身自好,可别跟我胡闹。”

沈蕴玉不说话,只垂着眸看她。

她与那钱庄老板讲话的时候语调不大,四周吵杂,她大概以为他没听见,但其实,他一个字都没错过。

他一时分不清石清莲在想什么,不跟他好,又处处撩拨他,他被勾的痒了,便忍不住过来蹭一蹭。

蹭亲抱咬,逼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