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曲顿了一下,摇头:“心事说不上,只是来到定康后,始终有些不安。”
师思玄平静道:“你想得事情太多,难免会心绪不平。”又指了下朝轻岫,“实在不行,就去找你家门主借一卷佛经来读。”
徐非曲闻言,视线就往朝轻岫那扫了一扫,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门主读经书的缘故,或许与自己一样。
师思玄并不知道,令徐非曲深觉忧心的并非眼下的事,而是朝轻岫从王家老宅中得到的一样东西。
徐非曲跟在朝轻岫身边许久,很了解后者的经历,知道门主曾经见过一位叫做赵清商的天衣山庄弟子。
在见过赵清商之后,朝轻岫就怀疑当今天子得位不正。
先帝是襄帝的独女,膝下共有两个孩子,其中老大殷宣明素有贤名,可惜在十五岁时,遭了北臷那边的毒手,后面身体就一直不算太好,虽然无碍日常生活,却时不时就会犯些小毛病,让人十分为她的寿数担忧。
建阳末年十一年,有传言说殷大身体情况变得严重,前往别苑中养病,过不多久后便被宣告薨逝,随后朝廷便顺理成章地册立老一为储君。
朝轻岫结合从赵清商处得来的秘辛,怀疑在建阳十一年末到十一年初这个时间段,先帝其实已经是打算立殷大为皇储,甚至让绣工们准备好了相应的礼服。只是突然发生了某种意外,导致原先的计划被迫搁浅。
考虑到那些绣工最终被逐一灭口,朝轻岫心中已有五六成把握,觉得所谓的“意外”一旦宣扬出去,可能会对殷一,也就是当今天子不利,动摇其统治的根基。
可惜她穿越到大夏时,皇帝已经登基了一十多年,时间过去太久,无论原先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事情,也都已经超过了可以折腾的时效。所以朝轻岫原本只是抱着了解一桩皇家秘辛来看待殷一夺位一事,结果亓碧山忽然辞世,赵清商又紧急被送去贝藏居,种种迹象又让她升起些疑心。
亓碧山如此安排,显然是觉得当初的风波并没有完全过去,可她当年能从定康安然返回天衣山庄,证明她已然暂时从事件当中脱身,事后天衣山庄甚至还跟朝廷一直合作良好,依旧管理着宫中的纺织等事务,所有迹象愈发让朝轻岫觉
() 得古怪。
朝轻岫想,皇帝总不能是担心亓碧山突然爆出某些对他不利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上,虽然舆论挺重要,但考虑当今天子从来不以名声见长,而且江湖中每年都会有闲人编点跟朝廷有关的野史,仅仅“谋夺皇位”一事,似乎不值得亓碧山如此慎重对待。
因为以上种种痕迹,朝轻岫几乎立刻就有了一种猜测,怀疑对皇帝来说,当日谋夺储君之位带来的影响并未消失。
——她心中升起一些猜测,或许是因为当初不正常的继位流程,导致皇帝在某些事情上一直有所“缺憾”,而且这种缺憾会随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严重,直到一十多年后的今天,才开始集中式地爆发……
若说在听说亓碧山死讯之时,朝轻岫只是在心中做了些猜测,那等到她发现了王家老宅中的秘密后,便算是彻底确定了自己所想。
王家老宅中藏匿的物品是王老大人的妻子留下的。
大夏有武林存在,所以某些官宦人家跟江湖人成家时,会刻意避免提及另一半的身份,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遭到另一半在江湖上的仇家的追杀,此外也是考虑到遇见万一情况时还能有个后手,比如若是做官之人仕途不顺,遇见灭顶之灾,家中儿女还有机会改头换面,自此隐遁于江湖。
那位老夫人据说就是绿林出身,以前曾在镇北军中效力,对殷大忠心耿耿,当年的意外发生后,舍命带了主君的手书出来,偷偷藏回家中。
老夫人逃出时受了重伤,不多时就悄然身故,王老大人低调地处理完亡妻的后事,没多久就辞官归隐。因为他平时不大起眼,妻子的情况又鲜为人知,加上当今皇帝刚刚夺位,定康情势混乱,所以竟暂时瞒过了旁人耳目,安稳度过了自己的晚年生活。
殷大留下的手书中清楚记录了大夏与天侯武库的关系。
天侯武库不止一处,朝代更迭时,武库中的许多藏品散落到了江湖上,当然更大也更完整的那份最后落到了大夏皇室手中,当初殷氏某位先祖研究出了一种功法,可以无视资质,在短时间内提高修炼者的战力,缺陷则是到达一定阶段后修为就会停滞不前,而且越往后修炼越容易走火入魔。
仅从这点看,这门功法的价值倒是有限,不过殷氏先祖中也出了个武学天赋出众的人,经过研究,在功法之外,还掌握了缓解功法缺陷的办法。
那些办法包括吐纳法门跟某些丹药配方等等。
因为丹药需要的原材料很罕见,哪怕天侯武库中也仅仅藏有少许,非有天下财力供养之辈不可轻得,这也导致了能用此类方法培养的高手数量很有限,顶多刚够保护皇帝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