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月楼死亡的动荡初步过去后,韦念安开始迅速调查事件相关人员,想要尽早弄清楚让她迷惑的一些细节。
陆月楼生前的旧部有些正处于持续性的软禁当中,比如宿霜行。但可能因为她平日的存在感不如荀慎静等人高,除了不许出门外,别的行动倒是没受到丝毫阻拦,一开始还险些被看守者遗漏。
今日,益天节又往陆府跑了一趟。
用物理方式排除掉竞争对手后,益天节如今已经是通判府中最要紧的下属,而韦念安为了表示自己对益天节的信任,也依旧将收拾善后的事情交给他。
双方间的矛盾似乎正在逐渐缓和。
没了陆月楼分担工作,益天节的忙碌程度直接翻倍,他前几天曾就让下属去问过宿霜行的话,可惜没能获得什么重要内容,今日只好抽空亲来询问。
宿霜行靠在木榻上,手边放着酒坛,看着有些不耐烦,她皱着眉,神色冷淡:“能说的我都已说过,益大人还要问些什么?”
益天节皮笑肉不笑道:“说了一遍,也不妨再说第二遍——你们到王家老宅后,都做过什么?”
宿霜行再度将经历的事情一一说出。
好在她一直在假装断腿,经历过的内容不多。
她从头说起,当然前面的事情都不要紧,韦念安最想知道的其实是宿霜行陪着陆月楼区山上挖兵书的经过。
益天节越听神情越是认真,还不是提问:“你们当时是怎么知道东西在山上的?”
宿霜行:“根据王家兄弟死前留下的线索进行了一些推测,至于具体地点,是我根据天象算出的。”
益天节目光一动:“是你算出来的,不是朝门主的人?”
宿霜行:“是我算出来的。”
益天节:“谁叫你算的?”
宿霜行:“自然是公子。”
益天节:“最后东西挖到了吗?”
宿霜行:“挖到了。”
益天节:“是谁挖到的?”
宿霜行:“是我。因为事关重大,我不敢打开,然后直接交给了公子,”
益天节:“当时朝门主怎么说?”
宿霜行露出回忆的神色,然后道:“没怎么说。山上地方大,众人并不待在一处,或许朝门主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益天节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觉得宿霜行的瞎话编得过于敷衍。
朝轻岫自己武功就不低,何况出行时还有高手护卫,想要她无法发现,挖东西那点距离显然不够保险。
益天节心中早有定论,再加上在挖东西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都是陆月楼的下属,立刻觉得此事必然是陆月楼布置的阴谋,至于宿霜行,全程都在阳奉阴违,导致朝轻岫那边的说法出了岔子。
可无论陆月楼何等苛刻多疑,都是宿霜行的主君,所以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有谋害陆月楼的想法。
益天节在心中冷笑,觉得还好自己不算愚蠢,可以从对方的回答中慢慢推断事情原本的模样。
除此之外,整件事还存在一个非常明显的漏洞——益天节想,韦念安找了那么久都没结果的东西,怎么可能陆月楼刚到地方就有所发现?一无所获才是最符合逻辑的情况。
出于对竞争对手能力与人品的了解,益天节笃定陆月楼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才走上了造假的作死之路。
陆月楼知道朝轻岫眼光厉害,善于从细枝末节出发现问题,自然不敢将伪造的兵书给对方看,事后更是借王家兄弟被害之事,将朝轻岫打发到了怀宜城那边,自己趁机带着兵书返回永宁府。
益天节猜测,宿霜行一定是假称自己曾在问悲门中做事,有办法说服朝轻岫配合陆月楼行事。
一念至此,益天节面上顿时浮出冷笑——自己那个竞争对手大约从未想过,一直听命行事的宿霜行会选在此时摆他一道。
想通前因后果后,益天节带点轻蔑地看着宿霜行,敷衍地一点头:“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通判知晓。”
宿霜行起身拱手相送,然后熟练地从袖中摸出五粒拇指大小毫无瑕疵的滚圆明珠塞了过去:“大家今后都在通判麾下做事,些许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益天节有些惊讶地眯起眼:“你……”
宿霜行垂下头,没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神情:“益大人今日问的都是王家老宅的事,后面也可以问问公子都有哪些势力,平时与什么人交好,在下定会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