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这样念，实在是很犯规。

收银员扫完了收款码，就看见这位棕头发顾客红着脸落荒而逃，连商品都忘记拿。

还是他旁边的那位黑头发顾客提起了盛满周边的袋子，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请慢走。”收银员条件反射地应声，目送两人先后离开，有点纳闷地挠了挠头发，小声咕哝道，“是店里很热吗……”

虽然没开空调，但现在又不是夏季。

眼下是气温宜人，舒适惬意的春天。

街上的树木生机勃勃，晴空蔚蓝，春光烂漫。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匆匆：“不准那么叫我！”

结果很快被身后的人追上。

“为什么？”男人问，“她说恋人之间可以叫——”

在让人耳朵发软的称呼再度出口之前，郁白当机立断地堵了回去，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叫我老师？我又没有教过她什么。”

“因为我知道人类把它当作一种表达尊重的称呼。”谢无昉说，“拍广告的时候，片场里到处是老师，导演也会这样叫我。”

……想起来了。

与神同行的生活太过多姿多彩，差点忘了这段如今已显得很久远的经历。

郁白一时哑然，但想着无论如何还是把宝宝的问题揭过去了，又听到他问：“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推是什么。”

“就是很喜欢或者最喜欢的角色的意思吧，一般用在二次元里比较多。比如对阿丽来说，王子就是‘我推’。”

“嗯，那你有‘我推’吗？”

“没有。”

“真的吗？”

郁白停下脚步，好笑道：“干嘛，你不相信我吗？”

谢无昉则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刚才说叫宝宝是在过家家。”

因此是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骗子。

郁白：“……”

靠，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只好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角色。”

毕竟眼前这家伙连包子的醋都吃，更何况是人……纸片人也是人！

他想了想，望着那片只倒映出自己身影的幽蓝湖水，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话音落地，湖水里总算泛开温柔的涟漪。

很好，哄好了。

郁白刚要放下心来，却听见他十分执着的疑问。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叫你——”

“谢无昉！你有完没完！！”

“可是她都能这样叫你，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认真地说，“我想要表达喜欢。”

“……她都说了是口误嘛。”又开始脸红的人迅速移开了视线，别别扭扭道，“算了，你想叫就叫吧。”

在神的坦然面前，人类再次可耻地一败涂地。

“但、但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喊我。”

因为真的太羞耻了！！

“好，我会记住的。”

反正独处的时光也有很多。

日光像羽毛般轻盈地拂过耳畔，叫人目眩神迷。

春天那样漫长。

总而言之，从那天以后，郁白在跟编辑桑桑联系时，往往会有意识地避着一点谢无昉。

他怕又收到什么不宜让恋人看见的消息。

要知道网上的人们不比现实中含蓄，那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何况他已经亲身领教到了非常深刻的后果。

——这种偷偷摸摸的收发消息状态，一直持续到某天，郁白在收到桑桑的消息后，沉默片刻，主动跑去厨房找人。

正在忙碌的谢无昉听见了脚步声，主动问：“怎么了？”

“桑桑说杂志要停刊了。”郁白有些怅然地说，“其实我猜到会有这一天的，但没想到这么快。”

“你舍不得吗？”

“当然舍不得，我上周才第一次收到读者写给我的信，我还在期待下一次再收到信呢……可是社里的领导已经发通知了，下期杂志就是最后一期。”

谢无昉停下了切菜的动作，顺着他的话问：“是社里的领导决定停刊的吗？”

郁白点点头，目光从银光锃亮的刀具上移，停在男人若有所思的神情，非常熟练地提醒道：“让这个领导消失是没用的，换谁来都差不多，纸媒的衰落是不可逆的时代潮流。”

“……”谢无昉看上去有一点遗憾，“那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前面还真的在考虑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来解决问题是吧？！

神的本能里真是一点法律观念都没有，全靠他每时每刻的监督提醒。

郁白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肯定不希望杂志停刊，可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过期即焚的平行时空，没办法随心所欲，做什么都要考虑后果。

等等，平行时空……

原本有些惆怅沮丧的人忽然精神一振，自言自语道：“也不一定不可逆嘛，因为我们可以给全世界的人留一个印象。”

“印象？”

“嗯！我们去一趟平行时空吧！”

郁白很快有了决定，目光很亮地望着身边的神，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突发奇想。

“我要在那里干掉全世界的电子设备和网络！”

——都是为了拯救那份即将停刊的杂志！

……

……

（只有一点点是为了复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