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韩凌雪如一抹游魂般,步伐飘忽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十分素净,头上无任何钗环首饰,小脸素白,双眼红肿,歪歪扭扭地跪到地上,带着哭腔:“爹爹,您是回来赶我走的吗?”
老侯爷沉默着没有开口。
韩凌雪小时候那几年,他还没搬出侯府,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韩老夫人对她视如己出,她又一向嘴甜会说话,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忘了“韩凌雪”是岳氏的孩子,只当是韩老夫人亲生的,对她疼爱有加。
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却告诉他,韩凌雪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冒牌货,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光如此,她甚至还早早就和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有了私情,还生了个孩子……
听着韩凌雪抽抽泣泣的哭声,老侯爷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先起来。”
韩凌雪委屈地站起来。
姜穗宁这时开了口,“好叫父亲知道,我夫君有意给……给雪姑娘一个名分,就算她不再是侯府千金,很快就是我们三房的雪姨娘了。”
话音刚落,老侯爷的面色又变得紧绷起来,眉头紧锁,显得十分不高兴。
韩凌雪怒视着她:“姜穗宁,你存心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姜穗宁轻轻挑眉,一脸不解:“怎么会呢?我是怕父亲一气之下把你逐出家门,这才赶紧给你定个名分啊。”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地说:“能和我夫君光明正大在一起,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你!”
“闭嘴!”
老侯爷心里对韩凌雪最后那点不舍也耗尽了,若不是她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平远侯府又怎么会沦为全京城的笑话,还丢了爵位?
他没好气的道:“三郎要纳就纳,但她不可以再姓韩了!”
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姜穗宁微笑着看向韩凌雪:“雪姨娘,敢问你生父姓甚名谁,要不要去寿宁堂找母亲问问?”
“我当然姓……”
韩凌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余光注意到老侯爷的脸色,连忙改口,“我,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母亲说我是她捡回来的弃婴,身边也没有留下父母的信息……”
她低头嘤嘤抽泣:“若是爹爹肯原谅雪儿,那就拿走韩姓,以后只叫女儿‘凌雪’吧。”
姜穗宁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眼神,暗自在心里记下一笔。
凌雪的真实身世,兴许还能挖出更多秘密。
“姜氏。”
老侯爷忽然叫她,“你和三郎成亲的时候,我正在别院养病,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不会怨我吧?”
他招了招手,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出头,长相温婉的女子,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这是我补给你的见面礼。”
姜穗宁连忙双手接过,盒子里是一块石榴玉佩,成色还不错,看着有些年头了。
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用作给新媳妇进门的见面礼倒是合适。
只是不适合姜穗宁罢了。
她关上盒子,又对老侯爷道了一遍谢。
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进门之后就帮着管家,做的不错,但你还年轻,应该以子嗣为重。这是方小娘,以后就让她帮你吧。”
姜穗宁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人居然不是伺候老侯爷的丫鬟,而是……小娘?
他这是在别院玩金屋藏娇呢?
韩老夫人知道这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