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1 / 2)

一百一十五章

“外面风大,还是别站在窗边了,”萧晏行伸手拉住谢灵瑜的手掌,将她整个人往旁边拉了拉。

他并未问谢灵瑜缘由,因为什么原因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灵瑜想要的是什么。

外面三月里的夜风呼啸而至,但是谢灵瑜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对于她而言,如今她并非是孤军奋斗的,即便面对信王这个未来的最大赢家,她也有勇气去面对。

对方虽然现在还未对她露出屠刀,但是谢灵瑜不能将所有期望,放在对方的身上。

“好了,如今夜深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管今夜结果如何,明日自有分晓,”萧晏行微垂着眼睛,望着谢灵瑜。

谢灵瑜点了点头,如今隔壁雅间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自然也是不需要再在此处等着。

于是她便跟萧晏行两人也纷纷出了门,待到了楼下,门外的马车也等着。

次日,谢灵瑜起床之后,待梳洗完毕便匆匆来到了书房。

而贺兰放一早便在此处等着她,萧晏行也在。

“怎么样?”谢灵瑜忍不住问道。

贺兰放摇头:“昨日我们派出去的人,跟着其余三人,王植将军和徐志谦中郎将皆是乘坐马车回府,一夜未出。直到今早他们出门前往羽林卫衙门,倒是并无异常。”

谢灵瑜一听,立马问道:“还有一人呢?”

昨日一共四人,郑回乃是他们下的鱼饵,这几日他也一直被人盯着,并无问题,况且李作安对此人绝对信任。

是以谢灵瑜的心思,便放在了余下三人身上。

“还有一人,乃是中郎将韦琮,此人昨夜确实未曾回自己府上,但是他所去的乃是崇义坊内的一处私宅,从我们之前的调查来看,这处私宅乃是韦琮安置自己外室所在。韦琮妻子悍嫉,容不得家中妾室,因而韦琮便将自己的外室安置在此处。”

谢灵瑜之前便派人将这几位调查了一遍,自然也将他们的基本情况都摸清楚了。

韦琮这个外室已经有好几年了。

此时听到贺兰放这么说,谢灵瑜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个外室,便是韦琮传递消息之人?”

“属下也正是考虑这点,已经让人盯着这个外室,”贺兰放说道。

谢灵瑜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贺兰将军,一向让我放心。”

萧晏行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觉得目前这件事极为妥当。

而谢灵瑜之所以对羽林卫之事如此上心,也是因为前世皇位继承时,四皇子安王一直不服新皇登基上位,认为他乃是在先皇驾崩当日,控制了皇宫,第一时间隐瞒圣人驾崩的消息,最后得以矫诏登基。

如今她慢慢回想起来,自是与安王是一样的想法。

倘若信王当真是矫诏登基,那么他一定是得到宫廷禁卫军的帮助,要不然他无法控制整个皇宫

只可惜谢灵瑜前世对于这些事情,没有丝毫的关心。

况且新皇登基没多久,安王便逃离长安,谢灵瑜被诬陷与他勾结,被圈禁在一处荒凉破落小院,直到她死都未在踏出那个院落半步。

所以她并不知道新皇后来大肆封赏了哪些人,除了偶尔从那些伺候她的人口中听到只言片语。

但那些人谈到的也不过是权势如日中天的萧晏行。

羽林卫最后究竟有没有人被封赏,她还当真不知晓。

可目前看来,原来从这时候开始信王的手,只怕便已经伸到了南衙六卫之中。

倒也不是说她没有怀疑过安王,但是安王此人表面花团锦簇,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争不过信王。

信王当初即便真的是矫诏登基,可是他成功了。

况且后来安王起兵谋反,还被萧晏行领兵镇压了。

所以有胆子拉拢左羽林卫的人,谢灵瑜心中一直怀疑的是信王,而并非是安王,也正是因为基于前世种种。

“好,继续监控韦琮这个外室,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动。”

谢灵瑜吩咐道。

随后她与萧晏行便前往鸿胪寺继续当值,在路上时,谢灵瑜跟萧晏行聊起七皇子,她笑着说道:“先前我入宫,在太后处遇到了七皇子,你都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崇拜和夸赞。”

自从之前七皇子在圣人面前,求了萧晏行为他讲课之后,萧晏行每隔五日便会进宫一次,为七皇子授业。

没想到七皇子对于他十分喜欢,言语之间,更是透着崇敬。

“这还不是因为阿瑜帮我美言了,”萧晏行笑着看着她。

谢灵瑜却毫不犹豫的摇头:“自然不是了,还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所以七皇子才会如此崇敬你,圣人一向对皇子们的课业十分重视,如今皇子之中尚能留在宫中读书的,只有七皇子一人了,圣人恨不得网罗当世大儒,都为七皇子授业讲经,但是独独你,是七皇子自己求来的。”

“辞安,你从来不是池中物,我一直都相信有朝一日,你定然一飞冲天,整个大周都会知晓萧辞安的盛名。”

萧晏行眼底含着笑意看向谢灵瑜:“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无端端竟对我说这些。”

谢灵瑜之所以会说这些,无非也还是因为信王。

前世信王登基之后,对萧晏行委以重任,让他彻底位极人臣,而在萧晏行领兵镇压安王叛乱之中,这种权势盛威更是到了极致。

可是偏偏这一世,谢灵瑜强行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今他已跟她一起,站在了信王的对立面。

究竟他们能不能彻底逆天行事,其实谢灵瑜心中并无必胜的谋算。

若是此生她依旧没有胜算,那么到她失败的那日,萧晏行必也会遭受她的牵累,说起来是她改变了他的命运。

“倘若我们真的与信王为敌,你会担心吗?”谢灵瑜并未对他有所隐瞒。

左羽林卫之事倘若真的

是信王谋划,那么谢灵瑜必会向圣人告发他,断他臂膀,折他羽翼,但是围场这件事说到底并不会彻底断绝信王生路。

“不会,”萧晏行淡然看着谢灵瑜,待他手掌轻轻覆在谢灵瑜的手背上,轻声说:“我也不会让殿下你担心的。”

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

谁知谢灵瑜到了鸿胪寺没多久,贺兰放竟又派人来报信。

“韦琮的那个外室,突然出门了,”谢灵瑜惊喜的看着萧晏行。

看来,还真有人急不可耐了。

谢灵瑜盯着手中纸条,纸条上所写韦琮外室柳娘目前正在东市一间估衣铺,随即她一拍桌子:“走,咱们也去东市。”

待一辆马车到了东市之后,停在了一家首饰店门口。

随后从上面走下来两人,男子身形高挑挺拔,宛如修长青竹,舒展而有种飘逸的俊美,而他身侧的女子穿着精美而华丽的衫裙,手臂上挽着的帔巾有种流光溢彩的美丽。

来人自然便是谢灵瑜和萧晏行。

原本谢灵瑜并不用亲自前来,但是如今对方有了异动,她倒是有些坐不住。

她干脆过来一探究竟。

为了掩人耳目,她脸上戴着面纱将面容遮住了,毕竟她这样的长相,瞧过的人自是都会留下极其深厚的印象。

两人所在的首饰店,其实离那家估衣铺只有几步之遥。

就在估衣铺的旁边不远处。

而永宁王府的护卫便也在附近监视,只不过对方并未发现谢灵瑜。

待谢灵瑜入了首饰铺,瞧了瞧店内所卖的东西,确实是有些精致,但是跟宫内御造的东西,自然还是比不上。

谢灵瑜日常所用,皆是世间最好,自然对于这些首饰也不过是随意瞧瞧。

“两位客官,小店刚从扬州进了一批最好的货物,要不要拿过来给两位瞧瞧,”店内掌柜瞧着他们两人的打扮穿着,心中便有了些数,自然一上来便是推荐最上等的好东西。

谢灵瑜正要说不必,谁知旁边的萧晏行却道:“拿来瞧瞧。”

掌柜的自是满脸堆笑,赶紧让店小二将店内新进的那批好货拿上来。

没一会儿,两个店小二端着托盘上来,上面铺着暗红色布料,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最主要的还是上面摆着的首饰。

精美打造的首饰摆放在这样暗红布料上,却反而被衬托的越发流光溢彩,光华璀璨的让人险些挪不开眼睛。

便是见惯了富贵的谢灵瑜,都不由被吸引了,忍不住盯着看了会儿。

“小娘子,这可是扬州手艺最好的师傅花费了三年,才打造了这么一件精品,若是寻常人来,我断然是不会轻易端出来的,但是一瞧小娘子与郎君如此风姿,便知两位定是贵人,是以唯有这样品质的首饰,才能配得上小娘子。”

谢灵瑜虽说确实多瞧了两眼,但也并不为所动。

今日若是她自己来了,买了也就买了,但是她跟萧晏行一起。

倒不是她嫌弃萧晏行,而是鸿胪寺一年的年俸就那么点,平日里连个孝敬都没有,只怕萧晏行如今还是囊中羞涩的很呐。()

因而谢灵瑜连价格问也不问,只淡然笑道:“倒是多谢掌柜了,但是我瞧着这首饰虽美,却与我并不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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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便是一句,婉拒了。

掌柜张了张嘴巴,因为谢灵瑜戴着面纱,他虽未瞧见谢灵瑜的面容,但是露在面纱之外,这般灵动清润的黑眸,美的让人侧目,这样的首饰又岂会与她不配呢。

于是他似有些不服气般的看向萧晏行:“郎君,小娘子如此国色天香之人,才是与我这漫天华最为相配的。”

“此物名为漫天华?”萧晏行问道。

掌柜见他这般问,赶紧道:“正是,这个冠子名为漫天华。”

“甚好,”萧晏行点头,待他转头看向谢灵瑜,似在打量她与这个金冠的相衬程度,随后他轻笑了声:“确实相配。”

谢灵瑜刚眨了下眼睛,便听到他转头对掌柜说道:“既如此,便将这个冠子包起来。”

“辞安,”谢灵瑜赶紧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可是萧晏行却淡笑着说:“殿下不是也喜欢。”

谢灵瑜:“我何曾说过喜欢。”

萧晏行嘴角轻轻扬起,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方才,你瞧了好几眼。”

谢灵瑜张了张嘴,她看了几眼,他便要买来送给她?

虽说她从小便是在富贵窝里长大,这人世间最好的,她早已经瞧惯了,一个扬州首饰匠人三年打造的金冠,也不过是能让她多瞧几眼,并不会让她多喜欢。

但是真正让她欢喜的,却是他说出的这句话。

谢灵瑜本还想跟掌柜的讲价,毕竟先前他们连价钱都未曾问过,萧晏行便要了。

一直到两人离开首饰铺,谢灵瑜都还有些没缓过神。

“殿下怎么了?”萧晏行见她一直一言不发,轻声问道。

谢灵瑜轻声说道:“没什么。”

就好像你以为你喜欢的郎君,乃是一穷二白的小可怜,但是突然间,他出手大方,竟好似也没那般穷。

“我虽出身不显,但是爷娘离去之前,也为我留了些许防身的东西,所以阿瑜不必为我担忧,”萧晏行自是明白她心中担心什么事情。

毕竟先前他们查过的利贷一案,甚是让人触目惊心。

况且在长安生活本就不易,不少底层官员甚至都是靠着借贷过日子的,特别是那些出身寒门的官员,本就没有丰厚的家底,入了朝堂之后,反而更加入不敷出。

“那我今日岂不是花了你防身的东西,”他这么说,谢灵瑜反而更加担忧了。

萧晏行抬头看着她,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说道:“所以殿下日后可要对我负责任。”

谢灵瑜:“……”

她这是为了一个冠子,把自己彻底卖了出去。

只是他们出了门之后,便

() 立马去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在二楼要了一个雅间。

没一会儿,便有人前来叩门。

“殿下,韦琮外室沅娘如今还在那家估衣铺未曾离开,”来人回禀道。

他们几人跟随沅娘一路到了东市,如今一人还在外面继续盯着,但是另外一人则是上楼来回禀此事。

谢灵瑜点了点头,她将雅间的窗子半推开,先前他们特地选了这个雅间,便是为了能盯着对面的估衣铺。

“她进去多久了?”谢灵瑜问道。

护卫回道:“已经半个时辰。”

“估衣铺的前后门可都有人守着?”谢灵瑜这是怕有人从后门进入。

护卫点头:“贺兰大人在得知沅娘出门之后,便立马又在增派人手到了此处,估衣铺的前后门皆有我们的人守着,但是后门并无人出入,而前面从沅娘进去之后,只有三个小娘子出入,但是她们乃是结伴同行。”

结伴同行,也就不大可能是单独来传递消息的。

谢灵瑜淡然点头,但是没一会儿,她朝着窗外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谢灵瑜走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

谢灵瑜指着不远处的两人,又对身后的护卫说道:“你过来瞧瞧,那两人可也是王府护卫?”

于是这个护卫上前,顺着谢灵瑜所指着的方向瞧了过去,也有些惊讶道:“正是,这两人也是王府护卫。”

永宁王府的两个护卫,却突然出现在此处。

而且瞧着他们两人,似乎也在盯着什么。

而这时站在谢灵瑜身边的护卫,突然恍然大悟道:“回殿下,这两人也跟属下一样,正在执行监视任务,只是他们被贺兰大人派去监控的乃是另外一位中郎将武元敬。”

“当真?”谢灵瑜瞬间惊讶。

谢灵瑜让贺兰放派人监控左羽林卫的这五个人,自然王府麾下护卫尽数都是贺兰放调动,所以具体是谁去监控谁,谢灵瑜也并不知道。

毕竟她只需要知道结果便是了。

“贺兰放此刻在何处?”谢灵瑜问道。

护卫道:“贺兰大人也在不远处。”

先前贺兰放得了消息之后,便也赶到了东市附近,只是他怕太多人在估衣铺附近聚集,万一打草惊蛇,所以他并未出现在此处。

“去将贺兰放找来,定要秘密行事。”

随后护卫离开,谢灵瑜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他们正站在一个摊贩前,挑挑选选,跟街道上其他寻常人一般。

若不是谢灵瑜对于王府护卫颇为熟悉,只怕还真认不出他们两人。

一刻钟之后,贺兰放到了。

“你瞧瞧那两人,可是你派去监视武元敬的两人,”谢灵瑜指着那两个,此刻已经转移到一个馄饨摊坐着的护卫。

“正是,”贺兰放一眼认出了。

监视武元敬的两个护卫,如今也到了东市,而且瞧着他们两人已经还在监视这个武元敬。只是他们

一直未来得及跟贺兰放通报消息。

不过这倒也不怪他们,昨日武元敬在左羽林卫当值,做羽林卫负责宿卫北门。

因而他一整夜都不可能离开半分。

所以谢灵瑜一开始并未怀疑他,自是选择重点监控其余几人。

特别是那个提出一起去平康坊的韦琮,最有嫌疑。

况且之前在围场内出事的那两人,也正是韦琮的麾下。

这般怎么看,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毕竟他极有可能是趁着郑回酒醉之际,打探消息。

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反倒是好像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尤其是这个韦琮身边的外室,今日出门来到东市,而武元敬也跟着来了东市。

但是目前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

这会儿对面的估衣铺总算是有了动静,只见一个女子从门口走出,她一出现,旁边的护卫立即说道:“殿下,此女便是韦琮的外室沅娘。”

只瞧着这个沅娘头上戴着帷帽,小心翼翼左右瞧了两眼。

“她头上戴着帷帽,你们如何确定的?”谢灵瑜问道。

护卫解释道:“此女走路与一般小娘子甚为不同,应该是平康坊出身,而且她身形与我们先前瞧见的沅娘也是一无二致。”

虽说确实有乔装打扮,但是脸可以改变,身形却不太好变。

特别是走路的姿势,更是深入骨髓的东西,一般人压根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