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草原上一头介于亚成年与成年间,最是凶狠无畏、残忍嗜血的年轻狼。
比幼狼更有攻击性,比成狼更暴躁,比老狼更无畏。
其实在此之前,周邈就注意到对方了,只以为是月氏的王子。
因为对方就坐在曾到过大秦的河喜王子前一席。
结果竟然是冒顿。
章邯的亲信没按计划在外面找到人,并实施计划,结果是在王帐宴会上。
不能驯服。
在知道那人是冒顿后,周邈脑中首先浮现出这个想法。
西楚霸王项籍尚能收归己用,冒顿却不能。只要在见过之后,就会得出这个结论。
项籍总归是故楚国贵族,再不爱读书,亦受过礼教熏陶。
但冒顿不同,他就是一头长于草原的野兽,一头未来狼王。不可驯服,若强硬胁迫,必将受到反噬。
在周邈心念电转间,身旁的张良心道:果然。
早上在月氏王的身后,见到一个匈奴人时,他便猜测月氏或与匈奴有勾结。
此时在宴上再见到匈奴的冒顿太子,席位甚至在河喜王子之前,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月氏与匈奴已联盟。
“这些金布与盐固然难得,然本王素来爱美。()”上首的月氏王突然话题一转,“仙使,你的女奴真漂亮,割爱送给本王如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哈?!
周邈反应过来,这月氏王是说把燕送给他?
这月氏王真的low毙了!
周邈正欲对着月氏王输出,必要骂得他帽子都戴不住!
身旁的张良却陡然拍案而起!
“月氏竖子!竟胆敢辱我大秦仙使!是已经笃定要与大秦为敌了吗!”
“月氏王恐怕不知,我大秦武城候王离陈兵十万在陇西边境,二三日便可突袭月氏王庭!”
“哈哈!”月氏王短促地笑了两声,“秦臣,本王可无此意。”
“区区一女奴,本王见了喜欢,便向仙使讨要而已。给便给了,不给便不给,何必动怒?”
面对蛮夷月氏,张良也不引经据典,以最直白的言辞揭露道:“仙使身后随侍之女,乃我大秦少府女官,非是隶妾女奴之流。然即便是,亦是侍奉仙使座下,是为仙人眷属!”
燕在身份上,确实非服刑的隶妾。
“岂是尔月氏蛮夷,可以轻慢的!”
“尔月氏蛮夷!岂敢辱我大秦仙使!”
“哈哈哈!”
“哈哈哈!”……
月氏王带头哈哈大笑,引得帐中月氏翎侯贵族也哄堂大笑!
“大胆!”侍立身后的项籍愤怒冲头!
然在起势冲出去之前,就被韩信和燕一左一右拉住了。
“嘭!
() ”
大秦长公子扶苏拍案而起!
“始皇帝长子扶苏在此,问月氏王:尔如此辱慢我大秦仙使,是否代表月氏向大秦宣战!”
“扶苏公子言重了,本王并无此意。”月氏王言语虽是服软,可神态不见意思恭谨。
反而再次哈哈一笑:“本王确实只是见美心喜罢了。”
甚至不说讨要仙使侍女的话作废,其意如何,昭然若揭。
这时,河喜王子离席,双膝跪倒帐中,惶恐劝谏上首的月氏王:
“阿父!仙使乃基建仙人在人间的使者,神通广大!赐福衣裳、口粮和布匹,驭使钢铁神兽……”
月氏王捞起案上一个陶碗,便砸向帐中的河喜王子,“胆小如兔!蠢钝如猪!果然是女奴生的脏种!”
“来人,拖出去!关进马圈,三日不给食,与母马同食同睡!”
周邈:真的是low毙了!
果然是不受宠的王子,才会派往别国出使或为质。
话音一落,进来两个魁梧月氏人架起河喜王子,直接拖了出去,竟像是做惯了的一样。
“阿父!你今日之举,必将为月氏招来灾祸,你将成为月氏的罪人!”
都被拖出王帐了,河喜王子还在叫喊,声声泣血!
月氏王嗤笑:什么仙使!女奴生的脏种就是好骗。
张良看着王帐门口,那里已不见随行护卫的大秦武士。
而眼前又浮现出河喜王子那双含恨的双眼。
直到河喜王子的叫喊声远去,再也听不见,月氏王才回头。
视线再次在周邈身后的燕身上巡视,而后落在周邈身上,言语有一分轻佻:“本王确实爱美,其实我也觉得,美人不分雌雄,仙使身旁的一个女奴尚且如此貌美……”
仙使本尊更是貌美。
“哈哈哈!”
“哈哈!”……
帐中月氏人再次哄堂大笑。
虽没明说,却也只差明说了!
都调戏到他头上了!
不是说他性别男,就没被男性口花花过。
但是这么low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素来温和的扶苏面沉如水,翩翩君子的章邯,一手按在腰间佩剑剑柄。
英布一双眼,盯住上首月氏王的头颅,韩信则死死拉住要冲上去的项籍。
张良则收回了看向王帐门口的目光。
“月氏王既爱妾貌美,可能叫妾做月氏王后?”
……
燕嘴角含笑,袅袅婷婷,从周邈身后走出。
看向上首月氏王的目光,说不上柔情脉脉,眉目流转间却是风情万种。
哈哈,一个女奴,竟妄想做月氏王后。
“可。”月氏王口中道。
燕笑容再展:“那妾愿意跟随月氏王。”
月氏王:“聪明的女人。做始皇帝的皇后,总比做仙使的女奴来得好,不是吗?
”
月氏王,你完了。
今天高低得刀了你。
周邈看看还堆在地上的十二个礼盒,又摸摸右手小臂,最后侧头去看张良。
张良亦看过来,二人目光在空中相交,而后分开,共识已经达成。
一边,月氏王问道:“你叫什么名?”
“妾名厌。”这是她曾经的名字。
月氏王怎会在意一个女奴的名字,招招手:“到本王这里来。”
“好。”燕袅袅婷婷地往上首走。
月氏王意图明显,他要在这宴上,当场与大秦仙使的侍女调.情。
“燕,回来。”周邈喊住燕。
燕回头看去,没有在那双澄澈的眼中看到鄙夷嫌恶,亦没有看见愤怒屈辱。
唯有不认同,比平时项籍欺负韩信时的不认同,要深上许多。
没有怀疑动摇,只是不认同她接下来的行动。
燕突然摇头一笑,“仙使,妾也要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月氏王眼神轻蔑,帐中月氏翎侯贵族们纷纷低声嗤笑。
“燕!回来!”
周邈声音焦急。
但燕脚步未停,坚定地朝上首的月氏王走去。
“大秦的仙使,美人爱英雄,英雄惜美人。”
月氏王张开一只手臂,揽过近前依偎过来的燕。
“何必因可笑的自尊,便拆散我们一对……啊!”
周邈:看吧,阴阳相隔,可不就是要拆散你了。
燕第一刀从月氏王的肋下刺入,拔出后顺势刺入第二刀。
第二刀因为月氏王本能地欲要躲开后退,露出半截后腰,于是直接从后腰刺入肺脏部位。
肺脏被刺穿,必死无疑,且会死得极其痛苦。
而在燕刺入第一刀的同时,最靠近王帐门口的英布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与一根二指粗纸棒。
在燕刺入第二刀时,火折被吹燃,火苗燃起,点燃纸棒尾部的引线。
“咻!!!”一道火花斜着窜出王帐口,射向高空!
尖锐的鸣音,与月氏王的最后一声尖叫同时响起。
等外面天空传回‘嘭!’一声炸响时,月氏王已经只有赫赫的气音悲鸣。
口鼻喷涌呛血,再不能开口。
而在第一声尖锐鸣音后,很快传来第二声、第三声,是回应,也是传递。
最终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而渐渐微不可闻。
……
燕的动作干脆果断,帐中的月氏翎侯贵族们都还不及反应,就已经刺完一刀。
第二刀时,已经有人暴喝一声,跨步向前阻止!
“贱奴尔敢!”
但被早有预料的章邯抽剑出鞘,照着脖子一剑刺了个对穿。
拔出剑后,顺势回扫,又划开了第二人格挡的手臂。
几乎与章邯同时,项籍也已经跳到帐中,亦是抽剑出鞘,照着月
氏贵族就是杀!
扶苏、张良、方岩和韩信则以周邈为中心,呈环护之势站位。
今日到月氏王帐是为谁?
在混乱刚起时,周邈下意识地看向冒顿的位置,结果只见到一角布料飞速抽离
目光追视——冒顿已经离席,正往王帐口窜去!
不能让冒顿单于跑掉!
念头充斥脑海的同时,右臂已经抬起,对准窜逃的冒顿后背,机括三档、一按到底!
“咻!”
“咻!”
“咻!”
在混乱之中,微不可闻的短促破空声响起!
已经窜到帐口的冒顿,后心几乎同时中了三箭。
箭矢入体的推力,让冒顿当即一个趔趄,还不等稳住身体,便已经在剧痛之下扑倒在地。
眼见燕已经从上首退回,周邈一声:“仙武侯,火折!”
发出信号,正与月氏人缠斗的英布,扔过来火折。
“以后一定随身带一个火折子!”周邈呼呼吹燃火折,火苗燃起。
“撤退!”
凑近脚边礼盒提手处缠着的绳子,直接点燃!
引线点燃,发出嘶嘶声音。
周邈一点燃就往外跑,其余人也护在他身边,全力往外撤退!
王帐中尚有半数、五六个的月氏翎侯贵族们行动自如,在混乱中注意到大秦仙使点火动作的人不多,看见了也没意识到危险。
其中三人拥上去查看月氏王伤势,两个追出王帐,结果被殿后的英布一脚踹起横躺门口的冒顿,给砸了回去。
周邈他们没被瓮中捉鳖,堵在王帐里,全数成功突围。
因为外面的大秦武士,正与月氏武士打做一处,拦住了入帐援军。
护卫仙使的武士,说是大秦武力最高的一批也不为过,手上还是削铁如泥的精钢刀剑,对上毫无路数的月氏勇士,胜负毫无悬念。
扶苏高声下令:“护卫仙使,速速撤退!”
大秦武士们围拢,呈梭形且战且退,护卫着周邈往外撤。
“砰!”
“砰!”
“砰!”
……
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从王帐方向传来。
这巨响犹如天雷在耳边炸开,又似山岳在身后崩塌!
随着巨响,还有黑烟滚滚的蘑菇云,在王帐上空爆开!
霎时间,月氏王庭驻地大乱,尖叫四起,人群胡乱逃窜。
而巨响却一声接一声,似乎无穷无尽!
一行人突围的压力骤减。
等十二声巨响炸完,周邈他们已经退到帐篷区的半路,而前来接应的骑兵也已经冲了进来。
大秦黑骑掠过之处,精钢兵械叠加马匹冲力,只见胳膊四散,头颅抛飞,血水喷溅……
周邈的坐骑也赶到了,但他的骑术还没精进到飞身上马的程度。
但扶苏双手一个托举,他已直接坐上马背。
“驾!”
顾不得许多,周邈驾着马儿往外奔驰而去,身边是护卫得密不透风的武士和精骑。
……
“这就是月氏王庭?这么轻易就突围出来了?”
从月氏王庭撤出五里,四野也再无追兵踪影,方才勒停马匹。
等待接到烟花信号后,正赶来的两千精骑援军。
什么?都逃出来了,不赶紧继续跑回去,等援军做什么?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月氏王敢辱我大秦仙使,岂可轻易放过!
在等待援军的时候,周邈很不认同地瞪了一眼燕:“燕,做得很好,但下次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