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沈素目不能视,对于砸向身体的雷电避无可避。
肆意张狂的雷电在沈素身体上撕开些细口子,倒是没有血液涌出。
她周身覆盖着淡金色的光芒,就连发丝都沾上了金粉。
眼珠处忽然涌出一股热流,顺着血肉慢慢流转到身体里,她被困于了黑暗中,只能感知到一片片玉瓷钻进眼中,身体也越来越烫,仿若置身在巨大的火炉中,不断被烈火灼烧着。
“小素!”
卫南漪刚刚布置好结界,挡住来围杀余暮寒的人,余光就瞥见了沈素遭祸。
她乱了方寸,急慌忙就要靠过去。
江蕊平已经空出来了手拦着她:“南漪,别冲动,这是她的雷劫,你不能替她受。”
“可……”卫南漪指向了那围绕着沈素的悯仙镜。
在雷劫落下的瞬间,那些悯仙镜分镜就失了控,纷纷围到了沈素的身边,就连被收起来的悯仙镜本体也围了过来,一面面银镜幻化成了片片白玉瓷片,朝着沈素眼中没入,随着飘进去的白玉瓷片越来越多,沈素额心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普通的雷劫。
江蕊平也说不清那些悯仙镜为何围上了沈素,她踹了弱轻一脚:“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她身上还有伤,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弱轻是灵,在江蕊平踹她的瞬间就幻化成了虚影,避开了江蕊平的攻击。
弱轻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出些名堂。
“卫仙子,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在锻器。”
沈素成了熔炉,而悯仙镜成了锻造的材料,这雷劫就是最好的锤炼。
她既是外来的灵魂,原是偷用着别人的躯壳,眼下成了神器躯壳,倒也算拿到了个更正当的身份。
而且……就算是拥有再多的仙力也不会再惊动天道了。
神器嘛,身上有点仙力再正常不过了。
弱轻望了眼未曾散去的雷云,若有所思。
江绪指了指悯仙镜:“可那些不是四大宗的神器吗?”
江蕊平斜了眼盛嫦杞她们:“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东西。”
盛嫦杞应得最快:“我没意见,只当是给白姑娘下聘了。”
盛清凝和白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唯一一个有意见的古云宗宗主宋谨被困在了结界外。
卫南漪刚安心一瞬,半空中的雷云变了样。
雷云忽然间变大了数倍,笼罩了结界中的整片天空,紫雷和金雷交错闪动,而站在雷云下的灵根开始慢慢失控。
除了白箬衣以外,她们纷纷脱离了同伴,朝着余暮寒而去。
在她们身上开始慢慢显露了一根粗长的红线。
那样的红线,她们都在悯仙镜中窥探过。
可现在分明没有沈素的灵眼相助,她们所有人都看到了系在她们身上的红线,红线
的另一头则是都缠着余暮寒身上的十二颗灵珠。
卫南漪这才留心到在她守着沈素肉身的时候,十二灵根就全来了这里。
阮桐、冯银越……皆是她熟悉之人。
可她们现在在她眼前变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她又该如何搭救她们?
第二颗灵珠!
卫南漪忽然想起来了沈素刚刚所说的话,她忙是冲了过去,小心翼翼找寻着第二颗灵珠所连之人。
还没等着卫南漪找出第二颗灵珠,余暮寒身上的红线就搅乱在了一块。
别说是辨认第二颗灵珠了,就是数清红线的数量都变得困难。
忽然,白箬衣的身体也动了。
任凭林青绮如何抓牢她,她还是挣脱开了林青绮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了余暮寒。
她讨厌失控,更加见不得林青绮眸中的落寞:“林姑娘,我真非负心人,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我的身体好像不太受控制了。”
林青绮咬了咬牙,忍着伤痛,在盛嫦杞的搀扶下追了过去。
她既决定了搭救白箬衣,那就不会半途而废。
在林青绮追过去的瞬间,剩下的人都动了。
她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现在靠近余暮寒绝非什么好事,而且人人都瞧见了,那显露出来的红线上传向余暮寒的血珠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急了,这摆明是要拿走她们的命。
向来步伐稳健缓慢的老山羊居然冲在了最前面,他伸出手一把扯住了竺仙儿:“仙儿,不能过去。”
竺仙儿自是明白不能过去的,可现在的她身不由己。
她运转着妖力,努力将身体变成薄雾,脱离红线的束缚,可雾化的身体竟是只从皈苍手心飘走,而红线依旧束缚着她,小山羊难得地红了眼:“爷爷,我该早点听你的才是,若是我能早点醒悟,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竺仙儿在为过去不听劝告而忏悔,可这并不是她的错,皈苍摇摇头,赶忙叹了声:“命,这就是命。”
“命不公,就该改!”
皈苍的话被离他最近的乐羡打断,乐羡的蛛丝缠上了那根红线,她想要把红线从艳霄身上剥离,只是随着蛛丝试图轰碎红线,一道紫雷猛地劈在了乐羡身上。
乐羡后背被轰开了一道血口子,血肉外翻冒着黑气,她原本合着的六只眼眸猛地睁开,疼痛没有让她识趣地收回蛛丝,而是更加用力地缠住了试图将艳霄带到余暮寒身边的红线,第二道雷重重地砸在了她手臂,骨头都被劈断了。
艳霄忙是抓上了蛛丝:“你快将蛛丝收回去,我死就算了,你要是跟我一块死了,虫族怎么办?难道要放任她们自相残杀不成?你可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维持族内安定和睦的!”
乐羡没有收手,她有些偏执地单手拽紧了蛛丝:“你说过嫁我,还没做到,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不作数。”
艳霄有些着急:“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我牺牲了那么多,你答应我的事都得做到做好!”
她将在意族人摆在了脸上,乐羡慢慢松开了蛛丝,自嘲地笑了声:“艳霄,活下来,只要你活下来,不仅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兑现,以后也不会让你疼了。”()
乐羡还是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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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跟其他种族不同,不仅不团结,说是四分五裂也不夸张,若是没有人镇压都不需要外族入侵,内斗都能死伤大片。
这种时候倒是羡慕起来了旁族的团结,尤其是鸟族上下对大长老的维护给足了某只乌鸦死不松手的理由。
邬绣抱着蘅苒的腰肢,黑羽翅膀一次次阻挡着紫雷的下落。
她抵在蘅苒耳边,低喃:“不能过去,我会死。”
缠着蘅苒的红线渐渐有些发灰,可不过一瞬,那绳子又变回了血红色,邬绣蹙着眉又重复了一次:“不能过去,我会死。”
她的灵言是诅咒的力量,只有在说不好的话时才能成真,所以她分明只想拦着蘅苒,却成了对自己的诅咒。
只是她的灵言是天赐,而现在是在跟天斗。
不过两句灵言就像是抽空了她的妖力一般,黑血从唇边溢出,滴落在了白孔雀的肩头,染红了她慢慢浮出的羽毛。
浓郁的血腥味侵占了鼻腔,蘅苒眼眸泛了红:“邬绣别再开口了,我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我活着,族里的那些人只会亲近我,远离你,或许我死了,你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蘅苒,我不介意她们讨厌我,亲近你。”邬绣拢住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些:“我跟她们一样,我也想亲近你,所以你不能过去,我会死。”
分明她们都很清楚的,跌落命运当中会死的是蘅苒,可邬绣更愿意将诅咒一次次落在她自己身上。
她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了,衡苒的身躯猛地一颤,慢慢掰开了邬绣渐渐失力的手,她吻了吻邬绣的侧脸:“要乖,要听话,不许再张口。”
没了邬绣的束缚,蘅苒朝着余暮寒迈进的脚步更快了。
狐柔余光扫了眼别人的情真意切,再瞧瞧扯着她的两只老狐狸,忽然间心如死灰:“我都快死了,你们就不能将碧娘带来见见我。”
狐三白和狐四涟对视一眼,狐三白骂了声:“谁知道眼看着余暮寒名声都毁了还能有这一出,我要早知道,就算是她昏了,我也帮你把人扛过来。”
“碧娘怎么昏了?难道是因为我乱说话?”
狐三白没好气道:“看见你接连受伤吓晕的,你到底喜欢她何处,柔柔弱弱,遇事也没个担当。”
他从前逼着狐碧娘嫁狐柔,这等着狐柔神志恢复清明了,倒是瞧不上狐碧娘了。
好在狐柔是瞧得上的,她听闻狐碧娘是被她受伤吓昏的,笑出了声:“碧娘对我倒是也情真意切。”
听着她说话,狐三白叹了声,指挥着狐四涟跟她一同将狐柔拽得更紧,任由紫雷不断砸落。
狐柔被他们俩拽得胳膊都要落下来了,她撇撇嘴:“两位长老,你俩也一把年纪了,再被劈下去,我狐族才是彻底无人了
() ,你们还是松手吧!”
狐四涟怒气冲冲地朝着余暮寒迈了半步:“不行,我这就宰了他。”
狐柔叹气声更重了:“四长老,你现在动手,我说不定死得更快。”
狐三白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小柔,你要是死了,我就让碧娘改嫁!”
“你敢!”
——
妖族热闹不休,倒是衬得人修寂静异常。
水峰用力拽着水泞的手腕,向来狂妄,目中无人的魔宗宗主罕见地红了眼,很是心酸地跟水泞两两相望,泪光闪烁。
他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泞儿,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为父说?”
水泞空着的手指了指喉咙,焦急极了。
他们父女俩的动静惊扰了正在跟寒枫林长老僵持的白余,白余回过神,她看了眼水泞,又看了看水峰:“水峰宗主,我给她种了封禁术,她现在说不了话。”
水峰闻言又惊又怒:“你!什么时候的事!”
他又朝着可怜兮兮望着他的水泞看了眼,顿时怒火攻心:“白余,我杀了你!”
白余认真思考一番水峰的话,忽然说:“不用水峰长老动手,我们瞧着就是活不了了,我能保证我待会儿死在她前头。”
水峰还没来得及冲过来,一双手就被水泞死死拽着了。
水泞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白余,轻轻摇头。
再指了指余暮寒,摸了摸被红线捆住的脖子。
水峰恍然大悟,他指了指白余:“泞儿,你是说她脑子笨,杀她无趣,余暮寒才是罪魁祸首,该杀余暮寒对不对?”
水泞点了点头。
见水泞帮她说话,白余愧疚更深,她还想冲着水峰说话,人就被自家长老拽住了。
“宗主大人,你还是少跟别人开口,多跟我等说上两句吧。”
此刻拽着白余的两位寒枫林长老都是跟着她一同来雁碧山的,修为不弱,所以被雷劈得皮开肉绽了,还是在拽她,白余有些感动,也有些怅然:“事已至此,你们趁早松开我,我不惧赴死,亦不惧天命!”
寒枫林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不想替你找宝剑同穴,也不想当宗主!”
白余震开了两人:“你们不能在这丢命,弃寒枫林于不顾!”
在场的宗主也不止白余和水峰,还有个盛清凝。
盛清凝一只手被江蕊平扯着,一只手朝着卫南漪的方向挥了挥:“师姐!大师姐!我快死了,这宗主之位还给你了,你别忘了多埋些灵宝给我!”
事到如今,她还惦念着灵宝。
江蕊平一脚踹在她腿上:“盛清凝,你不会死。”
盛清凝知道江蕊平也是在担心她,她嘿嘿笑了两声:“师叔,这十二灵根,我们临仙山占了四个,这路上还有银越她们相伴,我也不孤单,你也别太发愁了,倒是师父怎么办,就算我死了,你也得杀了他啊!”
她还想着冯银越
跟她同行了。
卫南漪朝着冯银越的方向看了眼,冯银越和楚遇晗相隔甚近。
古菱扯住了楚遇晗,霍馨扯住了冯银越。
虽只是同门,可也结结实实为她们挨了紫雷,冯银越不忍:“霍师妹,你和古菱师侄都松开手,生死有命,既是命该如此,那我和晗儿今日赴死便也是了,不能害了你们师徒。”
霍馨没有松手,她喘着气,喃喃道:“冯师姐,你有情有义,怎么还不让别人对你同样有情有义,我们都是同门,自是一家人,纵然是今日被雷劈死,我也心甘情愿!”
冯银越摇了摇头,她掰开了霍馨的手:“师妹若因我而死,我心中有愧。”
楚遇晗也掰开了古菱的手,她小声道:“多谢师姐了,只是我的命不值得。”
冯银越蹙起眉,她斜了眼楚遇晗:“晗儿,命如何能以值不值而论?”
楚遇晗见冯银越跟她说话,柔弱含光的眸子轻轻颤动:“师父,我还是你的弟子吗?”
冯银越颔首:“自然是的。”
楚遇晗松了口气,面上绽开笑来:“晗儿今日能坦然跟师父一同赴死,是否也能算多了些勇气?”
冯银越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楚遇晗面上的笑更灿烂了几分,似乎面对的并非死亡。
这些年她总是因为柔弱的性子不像冯银越被人议论,勇气胆量向来是楚遇晗的心结,才会在因余暮寒生起勇气的时候而沉迷其中,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勇气从心中而来,而非因任何人而起。
卫南漪在原地踌躇不定,几乎在一瞬间,沈素遇险,十二灵根纷纷遭殃,她有些乱了方寸:“弱轻,这是怎么回事?”
弱轻望了望空中的雷云:“我也想问他们要做什么?”
她们说话的时候,白箬衣已经站在了余暮寒身边。
属于她珠子依旧黯淡无光,可身上居然出现了数十根金线缠上了余暮寒手腕,血珠子融入余暮寒身体以后会慢慢凝聚出淡金色的光雾,顺着金线被引进白箬衣的身体中。
她果真在共享余暮寒的力量。
白箬衣意外地睁大了眼眸,她看着身边围绕的灵根,愧疚占满了心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为拿走别人的力量而惭愧,可余暮寒早已笑弯了唇。
十二灵根最后走到余暮寒身边的是阮桐。
原因无他,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林水嫣和阿绫站在最前面,阿绫仗着超强的破坏能力,硬是封存了一道道紫雷,可渐渐也有些脱力,林水嫣她们身上也落了不少的伤痕。
她吸了口气,认真瞧着阿绫和林水嫣:“阿绫,阿姐,你们松手!”
林水嫣没有理会她,只是将她扯得更紧。
阿绫更不会松,她再次受下一道紫雷:“不松,阿绫能够保护大师姐!”
阮桐轻轻摇头,满眼苦涩:“我是大师姐,你们听我的。”
卫南漪也上了前,
她搭住了阮桐的手腕:“阮桐,你不是想成仙吗?如何能死在这?()”
“师父,并非我不靠过去就不会死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阮桐指了指红线,随着其他的灵根靠过去,她身上的红线剥夺血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你们再拽着我,除了让自身负伤外,毫无意义。”
虽是残忍,可这就是事实。
阮桐在她们愣神之际,挨个掰开了她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