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瓷器案结(1 / 2)

先抓到的赵斯年,但确如他所言,黄本实在胆小怯懦,不过吃了一吓,不必用刑,就自己交代了个干净。

然这厮倒也狡诈,其中多有偏重,死到临头还不忘把自己说得轻一点,把别人说得重一些,大行阴阳之法,妄图求生。

奈何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一戳即破,叫人啼笑皆非。

两位副提举纷纷落马,市舶司上下一时哗然,皆若惊弓之鸟。

所幸秦放鹤非那等冒进之人,先重后轻,徐徐图之,边审讯赵斯年、黄本,边上奏朝堂,以待天元帝派人接应。

市舶司众人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又有古永安竭力居中转圜,倒也慢慢稳住,并未影响政事。

亲身跟进审讯之后秦放鹤和金晖才真正意识到,这次两人联手戳爆的是怎样天大的雷池。

根据黄本和赵斯年所供述,涉及到的历任南直隶、浙江五品及以上官员就多达十三人。

另有前面两任提举、副提举,并督窑官、窑场主,乃至近十家大小海商,销赃的铺子若干。

还有参与走私、销赃、灭口的吏、民若干,悉数记录在案。

仅仅是汇总、整理、归类相关人员的口供、证词,就花了一个多月,纸质卷宗装了满满一大船。

为保万全,秦放鹤将卷宗俱都做了备份,又作防水防火处理,然后亲自修书与苗瑞,托他派出心腹卫队看守,直到与京城来的大臣交接。

越到最后冲刺阶段,越容易出岔子,秦放鹤越不敢掉以轻心。

此刻除了苗瑞和天元帝派来的钦差,他谁都不信,包括金晖。

四月,天元帝陆续发出旨意,命如今已散到各地的前任涉案官员即刻入京受三法司会审,自不必说。

随着各处真相大白,也多有人交代曾向古永安行贿,古永安本人难免惴惴不安,犹如等待审判的犯人,短短数月便消瘦得很了。

秦放鹤也怕他把自己吓死,私下里便安慰说,“提举虽有过,然过不至死,如今又戴罪立功,且不必惊慌。”

古永安稍稍安心,然终究无法完全平复,一度寝食难安。

他的妻子祝夫人便安抚说:“君不见昔年如卢党之流,也不曾被戕害,老爷您不过受了些钱财,又不曾杀害人命、盗卖贡品,与他人相较不过小巫见大巫,有何惶恐?”

古永安仍是惊恐,“妇人之见!那卢党之所以能得善终,皆因陛下与卢阁老有师徒情分,又有诸多能人,更有董阁老从中斡旋说情,可我呢?我有什么?”

我之罪确实不大,然偏撞在这会儿L,焉知陛下不会怒极攻心,从严从重?

若要重罚,流放也够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祝夫人鄙夷冷笑,“亏你还是七尺男儿L,竟如此目光短浅。大错已犯,此时嗟叹又有何用?难不成能使得海水倒灌、时光倒流?整日踌躇,殊不知机遇便在眼前,你却这般窝囊,着实令人瞧不上!”

怕就别

贪(),贪就别怕!

既要又要?(),怎么就嫁了这么不中用的一个男人!

见她话里有话,古永安忙虚心请教,“夫人所说的机遇?”

见他态度倒还好,祝夫人便示意附耳过来,“我观那钦差大人年纪虽轻,行事却比寻常人都沉稳,又有章程,心思也细腻,非那等循规蹈矩之辈,大有用人之才。如今他背靠师公董阁老,权势无双,本人又深得陛下宠幸,连昔日卢党余孽尚可容忍,可见其撑船雅量。难不成你的罪责比他们还重些?

你不趁此机会好生表现,更待何时?”

说白了,人家跟着董阁老混的,甚么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没见过?稀罕你这点?

对秦放鹤这种人,装可怜、说好话,溜须拍马等等诸如此类,都不管用,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展现自己的作用,让他看到你的价值。

今有金晖,焉知来日没有你古永安?

古永安听罢,犹如醍醐灌顶,忙爬起来整理衣裳,朝着祝夫人做了个大揖,“夫人一言,如洪钟大吕,我受益匪浅,请受为夫一拜。”

祝夫人莞尔,掩面轻笑,“有与我这般惺惺作态的功夫,何不早出去图谋大事?去吧。”

古永安从善如流地去了,隔天就亲自带人在市舶司单独开辟了个院子,对外开门,出入便捷,专门与秦放鹤等人办公。

又令人侍奉、跑腿,十分尽心。

也不来秦放鹤跟前聒噪了,只尽心竭力办公,恨不得一人劈开当三人使,又主动派心腹往各衙门居中调度,分外勤勉。

虽然都是小事,但很多时候偏偏就是这些小事磕磕绊绊令人烦恼,经古永安这么一调和,确实就像上了油一样,各处润滑流畅许多。

秦放鹤很觉轻松,私下赞了两句,又对金晖笑道:“突然如此行事,必内有诸葛。”

金晖戏谑道:“这是想家了?”

秦放鹤承认得干脆利落,“有光难不成不想吗?”

本以为年底就够可以了,没想到牵扯这么多,如今已是四月,可天元帝却迟迟没有召他们返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