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猜测(1 / 2)

惹东宫 小禾喵 18146 字 6个月前

裴应霄容姿出尘,一行人分外打眼,不过因为站在楼梯上方,曲凝兮没抬头,才没发现。

这会儿自然要过去说说话。

不只是太子,随行的还有陆焰花。

他又恢复了钗裙加身的模样,神色淡淡,一脸无趣。

丁雪葵也注意到陆焰花了,皱着小鼻子道:“太子又陪着表妹了,你瞧瞧她那表情……”

她对陆姑娘没有意见,但每每见此,总感觉这人在暗中挑衅似的,倨傲得很。

曲凝兮看到了,她原先不知情时,就不觉得两人有何暧昧之处,现在更加不会胡乱揣测。

反而是心疼陆焰花,他幼时失去那么多亲人,还要伪装自己的性别,这一装就是十几年。

因为陆家的仇恨,太过深重,他们的敌人,是大桓天子。

如此复杂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无从选择,他又如何能像同龄的小姑娘小郎君那般轻松呢?

不只是他,还有裴应霄。

外人看上去风光无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太子,却跟悬崖走钢丝一样凶险。

曲凝兮心中感慨,偕同丁雪葵过去打招呼。

丁雪葵偷偷拉她一下,道:“等会儿我替你把陆姑娘弄走。”

省得表妹这么大人了还成天粘着表哥!

曲凝兮听了,立即猜到她在想什么,连忙低声解释:“没什么的,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

丁雪葵都看不下去了,她和太子也是表兄妹,可没有这样往来密切,而且人家太子都定亲了,陆焰花的岁数也不小。

若不是陆家情况特殊,没人敢逼着她尽快成婚,陆焰花这年纪早该出嫁了,指不定孩子都生了。

上一次和太子单独去了玉泉山庄,被她们撞见,这一人倒是坦坦荡荡,没有闪躲狡辩的心虚模样,可过后是半点不知收敛。

尚京暗处当然免不了一些细碎的流言,不过因为曲凝兮在抚阳城的‘深情’之举,有关太子和陆焰花的闲话才成不了气候。

否则口口相传,人言可畏。

王锦意自然也要去拜会太子,不能视而不见。

曲凝兮没法和丁雪葵说太多悄悄话,两拨人已经接触上了。

一番见礼下来,差点把楼梯口给堵了。

宝窍阁在尚京声名在外,里头客流不少,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掌柜的亲自陪同在侧,躬身引着这群人去茶室歇息,奉上热茶糕点。

王锦意几人是恰好撞见,全了礼数后就带着他小侄女离开了。

至于陆焰花……

他的胳膊忽然挽上了两条软乎乎的手臂。

丁雪葵生得小圆脸,不是明艳大美人,但她肤色白净,眉眼弯弯,爱笑且话多。

不似其他姑娘家那般纤细单薄,一对雪白藕臂有点肉肉的,跟清瘦的陆焰花相比,圆润不少。

但是陆焰

花生得高挑,她抬高了手才顺利挽上对方的胳膊,笑呵呵的:“我与陆姑娘到楼上逛逛,晚瑜你过会儿再来找我吧!”

丁雪葵想营造出一种‘要好’的既视感,这举动把几个人都给惊着了。

陆焰花下意识就要抽回自己的胳膊,谁知,丁雪葵察觉她的不配合,连忙使出力气给搂紧了。

她暗暗磨牙:“陆姑娘,不会这么不赏脸吧?”

人家未婚小夫妻要去茶室休息,你跟着去做什么?!

丁雪葵实在看不过眼,以前,贵女们背后嚼舌根,说陆焰花这人太傲了,跟谁都玩不好,显然是瞧不起人。

她当时不觉得那样,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人不简单。

仗着太子表哥对她的关照,两人熟稔,没有眼力见。

偏偏她脸上总是一副稀疏平常不以为意的冷淡神色,更叫人感觉不舒服!

丁雪葵说什么也要把陆焰花给‘解决掉’,她使了大力气,把人手臂抱在胸前,生拉硬拽地带走了。

“这……”曲凝兮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要怎么提醒她。

她分明看到陆焰花有一瞬的僵硬,因为,他的手臂明显挤压在丁雪葵的胸上。

微沉着脸,就这么走了。

曲凝兮感觉很不好意思,因为她的缘故,丁雪葵才这样仗义。

倒是还得陆焰花被人误会了……

一抬头,瞥见裴应霄脸上带笑,恍若看戏,心情还挺不错:“两位表妹有了去处,晚瑜不必往心里去。”

他旋身走在前头,率先进入雅间。

曲凝兮跟在后面,还想着回头向陆焰花道歉,便听裴应霄道:“是孤欠缺考虑,最近招惹了一些非议。”

“殿下指的是……”曲凝兮缓缓抬眸。

他却不详细解释,道:“往后孤会注意一下。”

所指,当然是和陆焰花之间的距离。

因为一些事情,他们需要互通消息、彼此商议,不可能每一次都逼着程骆明等人。

再加上,裴应霄时不时回去陆家探望他那位不见人的外祖母。

外人看来,太子与陆家亲厚,和陆表妹更加不一般,先前才会有那么多猜测太子妃的言论。

不过,即便太子没有迎娶陆焰花,大家也觉得他顾念亲情,才会一直照拂外祖家。

陆家也不仅仅是外祖,更是大桓有功之后,不可忘记,不可疏忽怠慢。

曲凝兮忙道:“我没有多心。”

之前她不知道陆焰花身份,倒是怀疑过太子可能会让表妹进入东宫。

不过她并不介意,高门大户常见众多妾室,更遑论皇室,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闺阁小姐,被教导着成为主母的时候,就包括要管理妾室通房,打理一干庶子庶女。

她们甚至从小,就耳濡目染看到母亲怎么做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戏文里都很少这么唱,那是神仙眷侣,不是凡人。

太子要纳谁,宠谁,这都是曲凝兮无法干涉无法左右的,她不会放任自己纠结此事。

外人暗中嘀咕,甚至有人嘲笑她进入东宫终将被冷落,她并不气恼。

只是这回,丁雪葵一番好意,她实在不好说对方不是,只能低头道歉了。

谁知裴应霄先一步做出解释的行为。

太子何须向人解释?谁敢指责他呢?

“孤说完了,轮到你了。”裴应霄拂袖落座,掀起眼帘望着她。

“我?”曲凝兮歪了歪脑袋,没太明白。

他笑着提醒:“轮到你解释了。”

曲凝兮倏地想起来他瞅着自己和王锦意那一幕,太子是知道的,她曾经企图择此人为婿。

莫非因此多想了?

他会是这样的人么?智多近妖,仿佛无所不知,更擅长揣摩人心,他应该清楚,她和王锦意什么都来不及发生。

以前没有故事,以后也不会有,因为他们都是理智之人。

清楚自己眼前的路,明白什么是最好,儿女情长,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

何况,她和王锦意哪里有儿女情长?

但是裴应霄想知道,哪怕是稀疏平常的小事,曲凝兮还是如实告诉他,那个叫欢欢的小姑娘,闹的一个小笑话。

“她说我的梅花仙子。”

裴应霄闻言,上下打量她,浅浅一笑:“是挺像的。”

茶室里不止他们一人,还有伺候的侍女以及程骆明,曲凝兮感觉面上浮现了热意。

旁人在场,不好说关于陆焰花的任何事情。

曲凝兮终究放心不下,喝了一杯茶,就提议到楼上看看。

裴应霄自然陪同,两人在簇拥之下,去了宝窍阁的三楼。

*******

上楼没多久,就瞧见了陆焰花和丁雪葵一人。

许是被缠得有些不耐烦,陆焰花面无表情,他的衣袖被拽了对方手心里,生怕他跑了似的。

丁雪葵正在观赏一座玉雕的牡丹花篮。

从底下的篮子到篮中娇艳盛开的花朵,甚至是叶片,均是玉石雕刻,层层叠叠,浑然一体。

这座玉雕颇为庞大,更妙的是,玉石本身的色块分布,被雕刻师巧妙利用,形成了这不同色泽的花朵。

华贵雍容,难得珍品。

这一看就价值不菲,丁雪葵见之心喜,想将它买下来作为小姐妹的新婚贺礼,正在心中暗自估算她私库里的现银。

若是现银不够,就得动用她的小金珠了。

曲凝兮和太子过来了,丁雪葵才松开陆焰花,低头一看,人袖子都皱巴巴了。

她轻咳一声露出歉意,道:“我与陆姑娘一见如故,真是失礼了……我送一支簪子给陆姑娘道歉,如何?”

“你的头一回见我么?”陆焰花恹恹一甩袖,半个笑脸都欠奉。

以前从来不‘一见如故’,今天突然就如故了。

“别生气呀。”丁雪葵陪着笑脸。

她转身就挑上了,拿起一根红翡莲花流苏簪,双手捧着给陆焰花,道:“方才我就察觉,此簪极衬陆姑娘的娇颜。”

“什么?”陆焰花垂眸,就看到以透亮赤红翡翠雕刻的莲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硕大一朵,底下缀着流苏。

他蹙眉,就听到耳旁这个小矮子嘴里叭叭个不停:“陆姑娘太过素净了,还喜欢穿浅色衣裳,搭配这红莲正正好!”

丁雪葵边说边拿眼睛觑视她的发顶,思量着簪子插哪里合适。

陆焰花断然拒绝:“我不喜欢这根簪子,丁姑娘自己留着吧。”

“哈?”听听这话,半点都不委婉!

丁雪葵都要瞪眼了,拒绝地这么干脆不客气,不给她留面子,难怪旁人要说陆焰花傲气。

索性,她也不勉强,将莲花簪给放回原位,回头看向曲凝兮,只觉恨铁不成钢,怎么不跟太子待久一点呢?

裴应霄有事在身,陪着略走了走,就在鸣恩的提醒下,必须离开宝窍阁。

临走前他嘱咐管事的,将曲凝兮和丁雪葵的账记在东宫名下。

丁雪葵自然是拒绝,平日里也就罢了,她打算给他们买新婚贺礼,哪能由新郎官掏银子。

太子走后没多久,陆焰花跟着告辞离去。

曲凝兮难得出来一趟,打算和丁雪葵多逛逛,她还没买到心仪的皮毛。

两拨人散了,丁雪葵立即跟她讲起了悄悄话。

“我试探过了,陆姑娘的品味与太子极其相似,你说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还是说赶巧了?

太子时常穿浅色衣裳,如月上仙君,淡雅出尘,温润如玉。

尚京几乎人尽皆知,东施效颦的也有不少,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以月白竹青为最爱,仿佛穿上就高风亮节了一般。

但是越是浅色越是挑人,肤白貌美穿的才好看。

至于女子,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实则指的也是雪色白衣,不落俗套,似那枝头白霜,峰顶雪莲。

陆焰花大多数打扮就是这一挂的,丁雪葵提议的许多珠花都被拒了,不仅如此,她看什么首饰都兴致缺缺,仿佛无欲无求。

“我今日才发现,淡漠的姿态原来这样气人,”丁雪葵愤愤有感:“难怪陆焰花背地里挨骂!”

她接触多了都觉得不喜,感觉这个陆姑娘忒会装了!

“……”

曲凝兮都替陆焰花觉得冤枉,她斟酌着词汇,道:“陆姑娘乃是真性情,不爱委婉罢了。”

不过因为太干脆,可能会惹来旁人的误会。

但是他宁愿被误会,不好惹,高傲,好过平易近人那些和善印象。

陆焰花要是好相处了,肯定免不了会有小姑娘与他成为朋友。

可他真实身份是男子,参与宴席等等场合,他全都是置身于女眷这边,倘若有朝一日秘密揭露,恐会给身边人带去麻烦。

届时,成千上万的流言蜚语齐齐涌来,不是寻常人经受得住的。()

倒不如坐实了古怪的脾气,拒人于千里,保全自己也不拖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