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 / 2)

“应该快了。”风笑道。

“城里怎么样?”辛珊思问。

“今天去贤语书肆的客较之前更多。”对此,风笑很乐见。

“那就好。”辛

珊思想着释峰山应已经听到风了。

少林确实听到风声了,方丈了一生恼,只对着怒目瞪着他的师叔又不敢流露,嘴上说道:“他们这不是胡来吗?”

差一都笑了:“什么胡来?我带着孤山的尸身回来时,就转达了黎上阎晴的话。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少林要给交代。你交代在哪?两百零九条命,外加六十万金,这么大的事,你身为方丈不该亲自下山去找黎上求个期限吗?”一晃,又到空守跟前,他一张嘴就差贴上空守的脸,“身为戒律院掌院,方阔什么功底你不清楚?派几个罗汉去抓他,你在糊弄谁?一个月余了,人呢,你抓着了吗?”

“弟子知错,还请师叔责罚。”了一、空守竖手低下头请罪。

差一快被气死了,送封信去武当,回来他师父竟然离山了,问道去哪了,没一个人清楚。他真的够够的了,瞥瞥了一又冲空守冷哼了声。

“你们别怪黎上、阎晴不给少林留面儿,都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你们是黎上,借了六十万金给我,我掉过头来拧了你们一家脑袋,你们恨不恨?”他原本就大的两眼再一勒,更唬人,手背啪啪拍着掌心:“少林怎么了?是少林僧人就能滥杀无辜了?你少林,武林至尊,就能糊弄人了?人家凭什么给少林留脸?少林自己都不珍惜几百年累下的清誉,人家凭什么替你们珍惜?”

了一、空守头垂着,不敢回嘴。了一是没想到黎上阎晴动作这么快,做得还那么绝。空守是对方阔还存着一丝念想,盼他自回释峰山认罪,派罗汉下山也仅是希望方阔在听闻消息后能及时回头,不要再错下去。

差一手指空守:“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派人下山抓拿方阔,要么我亲自去。”

“弟子不敢劳动师叔,现在就回戒律院重新安排人手。”

目送走空守,差一又对上了一:“身为少林方丈,你清楚该怎么维护少林声誉吗?”

“是弟子糊涂…”

“少林别人可以犯糊涂,但你身为主持是万万不能。”差一不想插手这些事务,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少林的清誉,着重不在一尘不染洁白无瑕,而是在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有错知改有责担责。”

了一心触动,垂落的左手动了动,慢慢抬起,合上右手:“弟子羞愧。”原师叔早看出来了,他确实不想在自己做方丈的期间,少林声誉上沾污。

“你沉下心,好好想想我的话。”差一脱下戴在脖上的金刚珠,多少透着点无力:“我回明心陋室。”

人走后,了一独站大雄宝殿,背后是佛主,可他心绪却乱得很。

傍晚,崇州城的酒楼、饭馆…凡是人多的地方都在谈论二十年前西北豪富黎冉升一家遭灭门的事。

“这竟然也跟方阔的话本有关?天爷啊,我还以为苏家那起已经是最严重的了,没想到里头还牵扯着黎家?”

“坦州黎家啊,那真真是豪门大户!”

“阎夫人为啥敢拧孤山脑袋?你们想想孤山那一身装扮,他不会是跟黎家灭门那事有

关吧?”

“黎家灭门之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少林现在才派人捉拿方阔?呵呵,什么泰山北斗?”

“二十年前,方阔写话本被发现,少林只罚了他,将他发落到百里山,却没对外说他犯了什么戒,这明显是在捂事。俺现在就好奇,方阔在话本里都写了些什么?”

“我都好奇好几天了。你们知不知道黎大夫一家抵达崇州,干的第一件事是啥?”

“盘了间书肆。”

“城西贤语书肆,我都去转过了。这两天一车一车的纸往贤语书肆运,你们说书肆买这么多纸做什么?”

“先不说书,我想起一事,七八月份不是有传方阔那个矮子弟弟领百鬼截杀阎晴反被杀吗?”

“你哪听说的?”

“兄弟在临齐听一剑山庄的人议论的,说那群鬼全死在阎晴手里。”

“魏舫能纠集百鬼?”

“人家哥哥有银子。”

黎家灭门事再被谈起,许伟海两兄弟是惊恐不已。

“杀了孤山,再在荀家屯置宅,现在又说方阔话本…”屋里摆了两火盆,许伟江手脚都冰凉,声小小地说:“大哥,很久之前就有人讲黎上诡诈,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将黎家灭门的事查清了?”

“哪那么容易?”许伟海心里没底,两手紧抓着膝盖头:“黎家的事真要那么好查,咱们早死了。”转头看向二弟,“你素日不是不怕吗?”

那是没见着棺材。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许伟江抬手摁住抽抽的眼皮子:“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咱们还是给裕阳去封信吧。”

“也好。”

次日辰时,贤语书肆的掌柜搬了块大板出来,放到檐下。被涂黑的板上,画的是一串骷髅珠。左下角写着善恶之报,虽迟但到。右下角明言,十月十五起书肆将不定时上架少林高僧方阔所写的话本。

这块板的轰动,丝毫不亚于之前的那份招工告示。仅仅一个时辰,贤语书肆里外就都挤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少林知道吗?”

“我现在就敬黎大夫跟阎夫人这个。”一大汉竖起大拇指举高头:“咱们算是全明白了,黎大夫在报仇呢。好!”

“我说怎么突然间都在谈方阔的话本?”

“敢那么传又敢明目张胆地卖方阔的话本,这说明什么?说明方阔的罪是定死了。”

“咱就想知道黎家灭门具体是怎么回事?”

书肆有人大喊:“掌柜的,高僧的话本怎么卖?”

掌柜的声不大不小:“一共是四册四个故事,一册两百零九文。”

咝…好几人吸气,坦州黎家被摘了头的,刚好两百零九口。这已经是明晃晃地在告诉大家,黎家灭门就是方阔和他写的话本所致。

崇州贤语书肆要卖方阔话本的事,传得飞快,下晌就已传到了裕阳宋家。宋家家主宋俞翔神色凝重,阔步进了鹤雲堂。

鹤雲堂小佛堂里,檀香味醇,一灰白发老妇正在抄经,经书旁放着一串祖母绿手串。那手串上的珠子,颗颗莹润,一看就知贵重非常。

“老大,你心燥了。”老妇专注在一笔一划。

“母亲,儿子刚刚得知的消息,崇州贤语书肆将要卖方阔所写的四册话本。那贤语书肆,在一个月前才被黎上盘下。”

老妇手一顿,笔下纸张被墨晕染。她抬起头,看向大儿,沉凝几息搁下笔:“怕什么,黎上手里就算握有那册话本,少林也不会让他卖的。他若执意,那来日蒙人杀上释峰山,罪过就全在他。中原武林因他而遭大劫,他必将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儿子怕的是,黎上已经查明了黎家灭门之事。”

“不可能。”老妇拿起一旁的珠串:“别把他想得那么神,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宋老夫人说得对,我确只是个凡夫俗子。”

闻声,老妇与宋俞翔神色剧变,望向小佛堂的门口,只见一只黑色靴子步入。

黎上顶着“宋以安”的样貌,站定在宋俞翔的步外,从袖口掏出宋擎云那枚印章,丢到书案上,微笑着对这对母子说:“我们来好好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