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谦虚说:“是有一点小规划,想要多收一点庄子,积蓄些实力,日后也为铲除董贼出一份力,不过还需要先生多多指点。”
荀彧观面前的清秀郎君也就及冠不久,但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仿佛观念不会动摇一样,他淡淡地道:“我观庄主年纪不大,没想到心系天下。”
燕绥立即接道:“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绥也想尽绵薄之力啊。”
嘴上喊着除董贼的人可太多了,荀彧没有动容,反而问道:“庄主地处战略要道,官兵和黄巾贼都不惧,更有神仙手段,又何必谦虚呢?”
其实,若是燕绥集结十八路部下和田庄武装的部曲,夺取一城都可行。但官兵和黄巾贼兵力众多,官府有官吏和兵将,黄巾贼也有自己的手下将领、亲信若干,燕绥却是单打独斗,刚在颍川站稳脚跟罢了。她手底下能用的人才太少了。这样的情形,只怕攻下城池,手下只会劫掠百姓,不懂治理。
而且,燕绥看了一眼系统通知:宿主目前积分-149999,称号从“债多不怕愁”变更为“债多未必愁”,积分利息下调为10%,请再接再厉!
为了兑换种子,她还背负着系统的巨额债务呢!哪有钱兑换更多的武器和伤药,燕绥可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让手下白白牺牲。
“正是地处战略要道,才只能低调行事,毕竟颍川距洛阳太近了,董卓的西凉骑兵也不是吃素的。”燕绥直觉得多苟一段时间,诚恳朝着荀彧道:“而且绥苦于手下无人呐,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这半年她深耕云梦田庄,也是在挖掘和培养手下人才。更爱惜名声,约束手下,不让他们劫掠其他庄子。
东汉庄子多以血缘关系维系,庄主及其近亲为核心,远亲围绕在庄子四周,这样的架构十分牢靠。
也意味着一但暴力夺了庄子,最好的法子是派上自己人过去,从上到下梳理一遍。而现在燕绥手下以收服的土匪为主,温和的管理型人才少得可怜。正是如此,她才更需要荀彧。这位王佐之才,可是给曹操举荐了无数管理和军事人才,和颍川的大大小小
() 的才子也十分熟络。随手举荐几个,燕绥的烦恼就能迎刃而解。
但荀彧乃是汉室忠臣,完全没有造反的想法,闻言反而更加重了要为颍川拔除这一“祸害”的决心。
看荀彧不接话,郭嘉掩口打了个哈欠,举起酒杯呷了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默。葡萄酒带着一股清新可人的酸味,回味悠长,似有果香。
燕绥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酒如何?”
“好酒……”郭嘉桃花眼里似有笑意,拖着漫不经心的语调,似有抱怨:“怎么之前不见庄主舍得拿出来,这可有点偏心了。”
燕绥连忙安抚说:“哪有不舍得,还不是担心你饮酒过度。”
郭三最喜喝酒,当初就是因为她拿出来了桃花酒重赏才应聘的账房先生。
这位账房先生虽然出自农家,却通身气度非凡,容貌极为亮眼,说话也风趣,跟得上燕绥跳脱的思路。燕绥自从来到这世界鲜少有聊天舒适的人,所以说“对着账房先生能多吃一碗饭”一点都不假。
郭嘉不甚在意地摆手,宽袖一甩而过:“酒是个好东西,饮之无妨。”
荀彧低头啜了一口酒液道,神色晦暗不明:“过犹不及,还是适量为好。”
“葡萄酒性温,我们少饮一些无妨。”燕绥笑道,她也识趣地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道:“方才不小心听到两位先生做赋,不要因为我的到来扰了兴致,还请继续,让我也观摩学习一下。”
郭嘉斜斜坐着,一手托腮:“那文若兄,不如我们以葡萄美酒为题,即兴赋诗,不成者被罚吃酒如何?”
燕绥:“好啊,我可以作证。”
郭嘉作纳罕状:“庄主还能听懂赋?”
燕绥佯怒瞪了他一眼,自己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怎么就沦落到文盲的地步了。就算她是一商科生,那也能听懂个半句吧:“我诗经都背到一半了。”
郭嘉不在意地挑眉:“哦,明天教你另一半。”
燕绥笑道:“先生,在文若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
话虽这么说着,她却自然而然地拿过两人的杯子,为其把酒杯满上。
“文若,请!”
“两位,请!”
荀彧手指微蜷:不论在什么地方,郭奉孝都是这般肆意。不过这庄主的态度,也太怪了些,堪比纵容。
燕绥开始拉着两人闲聊,有郭嘉活跃气氛,倒是不尴尬,酒一杯杯下肚。
这时候的酒多是米酒,就算是葡萄酒之类的果酒度数也很低,蒸馏过的白酒是在一千多年后的宋元才流行起来的。米酒甚至能用来解渴,人们喝酒也很豪放。
文人雅士都多好喝酒,荀彧对自己的酒量也十分有自信。但是……
现代的红酒入口甘醇,回味无穷,后劲却很大。葡萄的酸涩味掩盖了酒味,加上他们豪爽的喝法,不知不觉中就上头了。
等回过神来时,荀彧和郭嘉都醉倒了,软软趴地在桌上。
燕绥微眯着眼,脸上也飘上了几朵红云,左看是病弱美男,右看是俊美男子,忽然拍案而起,抱着酒瓶子美滋滋道:“我要与先生们抵足而眠,互诉心事!”
郭嘉醉眼朦胧中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完全没有力气搭理。
荀彧轻飘飘抬了抬眼,继续睡了。
燕绥站立的身形晃了晃,掐了自己一把:“你在做什么美梦呢!”她脑袋里似乎有个小人在旋转跳跃,尖叫着:“美梦成真!美梦成真!”
这时候窗外冷风徐徐吹来,燕绥稍微清醒了一点。
残留的理智还在,她硬是将荀彧推醒,拉着人签聘书,死活不肯放手:“文若你就从了我吧!”
守在院子外的典韦听到,直接羞红了脸:天啊,庄主这是在强买强卖吗!
许褚却是嘿嘿一笑:“看来我们得退远点,不能打扰了庄主。”
室内却并非他们想象的一室春光。荀彧被燕绥晕乎乎晃醒,只感觉手中被塞入了一支笔,随后一双柔软的手覆了上来,拉着他签了字、画了押。
燕绥喃喃道:“都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荀彧明天醒来不会赖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