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多管闲事?
余木敦厚的脸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长街尽头,白衣青年单手执剑,漠然地与他对视。
触到对方的眼神,余木只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一般,连灵魂深处也随之战栗。
他很快做出了判断:瞬间恢复平日里那种老实可靠,又带着惊惶不安的表情。
“大人,您这是何意呀?”
余木瑟瑟发抖,欲哭无泪:“我只是想着这位姑娘一个人在这转了好几天了,看她可怜……我真不是坏人。”
“石桥旁有个乞丐窝。”
楚玉好心提醒:“他们在那里待蛮久了,明显更可怜一点,你可以每天给他们送点不加料的肉包子。”
“……”
余木的哭声诡异地卡在了喉咙里。
“我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他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你们可以问问周围的街坊邻居,我余木什么时候做过下毒这种不齿之事?”
随着他的吵嚷声越来越大,渐渐还真的围来了些看热闹的人群。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卖灵瓜的大婶道:“余木可是我们这条街上出了名的老好人,怎么会在包子里下毒呢。”
“包子里有毒,你确定?”另一位小贩也附和道:
“我天天吃他家的包子,不仅没病,灵气运转也从没有过半分问题。”
有人撑腰,余木的腰板也挺直了些。
“余某可以发誓,包子根本没有问题。”
他大声道:“我虽是个普通的修士,但我们雨花城是由天下第一宗庇佑,倘若二位定要仗着修为高深诬陷余某,他日倚澜宗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得好。
楚玉给他鼓鼓掌。
知道怕了就行。
余木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愿意就此罢休……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之辈。”
“是这样的。”
楚玉再次好心提醒:“其实,我们正是来自倚澜宗。”
余木:……
他的脸立刻变得像调色盘。
一边担心两人真的发现了什么,一边又抱有侥幸心理。
“就算你们出自名门,也不能污人清白。”
他眼神闪烁:“你们尽管可以找医修来验,这里面半分毒素也无。”
“他真的是老实人人设吗?”
楚玉好奇地问旁边的围观群众:“这不很能说会道嘛。”
少女神色淡定,半点没有仗势欺人被揭发后的恼羞成怒,再加上宗门自带的正派光环,原本坚定站在余木这边的街坊们也不确定了。
有人试探着开口:“不是我们不信,但下毒并非小事,总要有理有据才是。”
好麻烦哦。
反正杀人犯大兄弟的作用已经达到了,楚玉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俗称用
完就扔。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这会已经简单粗暴给老板一个痛快。可身旁还跟着一个殷晚辞,她也就礼貌地回头,询问师尊的意见。
殷晚辞并没在看她。
他的五官有种带着冷意的精致,眼尾狭长,平视前方时,整个人显得分外凉薄。
楚玉在衣袍下碰碰他的小手指,低声问道:“师尊,你怎么看?”
殷晚辞轻轻抽回手。
他平静地与她对视,目光犹如冬日里凌雪峰上的寒潭,未曾泛起一丝波澜。
“你自己处理。”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要考虑一下同伴啦。
楚玉猜测师尊应是和清云掌门、以及宗门长老们的处事风格一样,属于守序善良或者中立善良。
她于是清了清嗓子:“我没有说过他会下毒。”
四周一片哗然。
无视路人惊讶的目光,少女继续道:“没说错的话,这十年来,此地出过不少人口失踪案,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修仙者。”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木嘴硬:“雨花城每天人这么多,有一个两个走丢也是正常的事吧。更何况我只是个卖包子的,哪里有本领做这些?”
楚玉安慰他:“做都做了,不要妄自菲薄。”
“应该是蛊虫吧。”
她思忖片刻,向身旁的师尊求证。
南疆与中州相距甚远,且因险峻的地势和危险的毒花毒草,甚少有人踏足。
而师尊曾多次去过南疆降妖,定是对当地文化最了解的那个人。
殷晚辞微微颔首。
思路对了,剩下的推理过程自然相当丝滑。
楚玉无视包子铺老板惨白的脸:“修仙者出门在外,不可能对饮食完全没有提防,可若是蛊虫的话……南疆之人很少在外面走动,大部分人不了解他们的套路,简直防不胜防。”
余木还在挣扎:“你有什么证据?”
“那可太多啦。”
楚玉面带同情,第三次提醒他:“你忘了你家地下室有什么了吗?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余木面色灰败。
事已至此,他当然明白:这小丫头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机缘巧合之下,他习得了巫蛊之术。
只要母虫在自己手里,便能轻而易举将子虫寄生之人变为自己的傀儡。
……如此简单而又隐蔽。
刚开始,他只是想图些财物。
奈何修习蛊术也需要天分,余木并不能彻底操控对方。
他让目标走进地下室,再让对方将身上的灵石交出来时,那小少爷突然清醒过来,大喊大叫要告诉仙官。
余木杀了第一个人,也尝到了甜头。
他继续悉心培育子虫,最高记录一年七只,全部派上了用场。
……
哪知没有纸能包得住火。
他用怨
恨地眼神看着那两名外地人:“你们这些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仙官,根本就不懂!”
果然开始了。
楚玉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管是大反派还是小反派,恶行暴露后,都会有一大段真情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