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安定侯急切开口,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可再为自己求情。
隆庆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斥退了恒王。
“你舅舅的事,朕暂且不迁怒你,还不退下闭门思过?”
恒王脸色泛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卫军将安定侯拖走,然后满心恐慌地退了下去。
殿内总算安静下来。
隆庆帝看向殿内跪得乌压压的人,脸上露出委屈之色。
“朕当年也是受安定侯这种小人蒙骗啊,如今朕将周家抄家灭族,你们满意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隆庆帝又看向裴渊。
“陆世子满意了吧?朕也是受蒙骗的,难道还要朕给你下跪道歉不成?”
裴渊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嘴角浮起一抹讥讽。
“陛下真的是受蒙骗的吗?”
隆庆帝勃然大怒。
“放肆,你敢质疑朕?”
“他不敢,我敢!”
殿外响起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沈初扶着城阳大长公主出现在大殿门口。
裴渊看到沈初,瞳孔微缩。
沈初却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裴渊紧绷的嘴角微微松了下来。
隆庆帝看到城阳大长公主,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心底深处泛起更深的恐慌来。
“姑母,你怎么来了?”
城阳大长公主将龙头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下,然后交给了沈初,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铁片。
她将铁片托在手上,艰难跪地,双手奉上。
“请陛下收回我护国公府的丹书铁券。”
隆庆帝皱眉,“护国公府于我大魏有功,这是太祖皇帝所赐下的丹书铁券。
如今你们又没犯下任何罪过,朕怎么能将丹书铁券收回来呢?”
城阳大长公主面露凄色,声音却陡然拔高凄厉。
“原来陛下知道我护国公府从未犯下任何罪过啊?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要在南疆战场,派人下毒杀我的夫君,我的儿子,我的孙儿们?
他们若是犯了罪,陛下可以收回我们的丹书铁券,可以用大魏律法惩罚他们。
为何要让他们在杀退敌人后,又下毒害他们,让他们承受中毒折磨,客死异乡。
又为何要让我护国公府只剩下一门寡妇,一个稚儿?
陛下可敢应我,这是为何?为何呀?”
城阳大长公主浑身颤抖,字字泣血,脸上的神情愤怒而又悲伤。
大殿内再一次沸腾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隆庆帝身上。
又一个击退敌人后,被杀害的国公府?
大魏仅有的两个国公府啊。
如果说护国公府是在击退敌人后,满门被下毒而死。
那么镇国公府呢?
真是一句受人蒙骗就能说得过去了吗?
他们究竟忠于的是一位怎样的君王啊?
坐在上首的隆庆帝看着众人的目光,浑身发凉,一屁股瘫坐在了龙椅上。
他死死盯着下首的裴渊。
自始至终,裴渊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半眯着,仿佛诸事皆与他无关一般。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裴渊安排的。
他养鹰,终有一日却被这只鹰狠狠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