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的话,犹如一颗石头投入沈初的心湖,令她心底泛起一串串,一簇簇的泡泡。
每一簇泡泡地泛着甜蜜,泛着喜悦。
她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落在了裴渊的肩膀上。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却又流下一脸来,这两个月以来的辗转反侧,忐忑不安,伤心难过在这一刻全都化成泪流了下来。
抹去又流,越流越多,打湿了裴渊的肩膀。
裴渊松开她,看到哭成泪人儿一般的沈初,顿时慌了。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哪里说得不对?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裴渊一边用袖子为她擦泪,一边柔声哄着。
“哇。”
沈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原本不叫沈初,也不是沈默.
我是宁安侯府唯一的姑娘,我是沈知行的女儿沈楚楚。
我女扮男装入朝堂做御史,是为了给我爹申冤,为了给宁安侯府正名。
为了这一天,我整整准备了十年,一直按男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就是怕被人看出破绽,功亏一篑。
所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真相,起初是怕被人揭穿,怕不能为宁安侯府申冤。
后来我和你越走越近,我又怕告诉你真相连累了你。
再后来....”
再后来能说也不敢说了,有陛下虎视眈眈盯着,她更加不敢拖累到裴渊。
沈初一边哭,一边解释。
“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要告诉你这一切了,可到后来又退缩了。
尤其是陛下给你赐婚后,我就更加不敢了。”
裴渊一脸急切地解释,“父皇端了一杯毒酒在我面前,说要么我接受赐婚,要么你喝毒酒。
如果不是这样,我绝对不会接受赐婚的。”
沈初愣愣地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原来陛下也威胁了你。”
裴渊双眸微眯,“也?他也威胁你了?他说了什么?”
沈初抽噎了下,“陛下说如果我不离开京城,他会让宁安侯府重新成为逆贼,还有乔姨娘.....”
裴渊脸色微沉,没想到父皇竟然用了这样的手段。
“他若不是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断然不会接受赐婚,你前脚离开京城,我后脚就在策划退婚了。
我早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非你不要,怎么可能会要一桩不情愿的婚事?”
沈初怔怔看着他,眼泪簌簌而落。
所以裴渊心里从头到尾都有她,而且背地里为了她在不停努力。
裴渊慌了,“误会说开了,怎么还哭得更凶了?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发慌。”
沈初抹了一把泪,瓮声瓮气,“我就是想哭,忍不住嘛。”
十年了,从家破人亡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没这么痛快地哭过。
这十年来,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男孩子,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
所以她不管多难过,多委屈都会咽回肚子里,脸上永远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就连痛快的大哭一场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可她多想做回那个娇纵任性,有父母兄长宠着,有湛哥哥护着的小女孩沈楚楚啊。
沈初越想越难受,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一般。
裴渊哀叹一声,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小祖宗啊,别哭了,好不好?”
沈初抽噎一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低头,在她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
沈初浑身一颤,下意识闭上了眼睑。
两人呼吸缠绕,裴渊的唇强势而又不容推拒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