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是(1 / 2)

炼剑 白糖三两 8036 字 2023-06-01

骨箭的威力将尚善的鳞甲击破, 穿透血肉的伤口深可见骨,好在他是魔族,并未被伤到要害, 仅仅是重伤。只是这一下着实将他激怒了,一声长啸后便扬起巨尾朝着那抹扎眼的红衣甩去。

曲流霞咬牙闪避, 心知今日再无法要谢衡之的性命。他本以为这是个天赐良机,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数, 他从前怎不知谢衡之身边有这么一个帮手。

“你乃魔族, 竟甘心去做仙门的走狗。”看到这个毁了他好事的黑蛟, 曲流霞心中气得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回应他的又是一击, 同时霁寒声与萧停也齐力向他攻来。

此处这样大的动静, 他们必定已经向附近的仙门求援,再不走就再也来不及了。然而曲流霞仍是心有不甘, 法器虽拿到, 却没能对谢衡之斩草除根, 来日谢衡之是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只怕在谢衡之死前,他都不能再轻易现身。

眼看他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好在被黑蛟的獠牙咬碎前逃离。

尘埃渐落,原来安静祥和的村落已是一片狼藉。神树被砍下之时,还有村民大着胆子看热闹,认为乱舞的树根是神灵生气,要给他们降下刑罚。而等到曲流霞来抢法器后, 村民意识到场面不对,也纷纷逃离,剩下看热闹不怕死的,在骨箭离弦之后都被气劲所杀死。

虞禾疼得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勉强攥住谢衡之的衣襟,张口似要说些什么。

谢衡之低头道:“没事了。”

她终于松懈下来。

即便尚善看起来再好说话,始终还是个魔族,不是什么危难之际出手相救的良善之辈。幸好主仆之契仍在,无论如何他都会勉力护她不死。

最后关头,他终于是忍不住动了。

麒麟骨是传世神兵,一箭将尚善打得皮开肉绽,疼到几乎不能再动。救虞禾还得救谢衡之这事让他心情与伤势一起恶劣,几乎是曲流霞一走,他便哀哀地叫了一声化为小蛇,重新缠上虞禾手臂。

事态平息,谢衡之抱着虞禾缓缓落下,事情也必须暂时搁置,他们要回到栖云仙府治伤。

另外三人无不是被眼前猝不及防的变化给吓呆了,直到谢衡之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霁寒声最先忍不住去看谢衡之怀里没了声响的人,问:“虞禾她,如何了?”

“伤重,不算太好。”

师清灵面上泪痕已干,徒留惊异与绝望,她上前几步,牵住谢衡之的衣角,杏眼微微睁大,嗓音颤抖:“师兄……你,你不能跟她……”

“我自有打算,回了宗门,还有话问你。”谢衡之意味不明的语气,像是另一根冰凉的箭矢,无声刺中师清灵的心口,她僵立在原地,一时无措,连话也说不上。

萧停面色冷凝着,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几乎想大骂虞禾骗子。

“与魔物私通是重罪,师兄想要如何?”

他眼神阴翳,仿佛有毒焰在其中翻滚。

虞禾没有能力降服这等魔物,十二楼倘若有这么一只黑蛟,仙府的记录中定然不会漏下,这是她从禁地放出来的魔族。倘若她真是这么做,已经是犯了死罪。

在他的记忆中,谢衡之高风亮节,是衣不染尘的正道楷模,如今却为了虞禾,与最下贱肮脏的魔物牵扯在一起。

“回仙府再议。”谢衡之说完后,见萧停还有话,略显冷淡地扫了一眼,他又抿起唇,将话憋了回去。

——

谢衡之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正如栖云仙府掌门祭阵消亡一事,甫一传出,都当是有人在胡诌。然而前者是为了躲避追杀故意为之,后者却是真。

对于文尹君的死,谢衡之早有预料,玄宗宗主的占天之术少有差错。文尹君早早便定下接任掌门的人选,便是已经知晓了命数将至。除了让虞禾传达的密信以外,在苍云山还有文尹君的一缕魂丝,只等谢衡之

继任掌门之位时开启。

谢衡之回到栖云仙府,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药宗。

五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谢衡之和虞禾伤得最重,到栖云仙府的时候,二人的衣衫都快被染成了血衣。

然而谢衡之避开了众人,反命人寻来了公仪蕤,而后让其他人都退下了,留公仪蕤替他们医治。

看到二人身上几乎如出一辙的伤势,公仪蕤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命剑的事被人知晓了。”

“是。”

谢衡之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虞禾的脸上,她虽然已经昏迷,还是会因为疼痛皱起眉。

公仪蕤难得都严肃了起来。“你可找到了解决之法?”

谢衡之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缝的猩红,说:“找到了。”

他找玉玲琅偷袭十二楼之前,还去拜见了一位蓬莱的前辈,对方告诉他,想要解除命剑还有一法。倘若能够破境,剑化虚空,消于万物,亦是生于万物,此前立下的命剑之咒会不复存在。

破境之后,便该参悟心剑,他回到仙府闭关,本是为了此事,只是后来被迫出关,再想破境,竟又觉得不是时候。

谢衡之很少犹豫,然而自从虞禾来了栖云仙府,他就好似一直在等什么。

等时机成熟,等他们都放下,等自己足够心硬。一直等到最后,这道涟漪却仍是不肯平息。

“接任掌门一事,你心中想得如何了?”公仪蕤总觉得有些不真切,一切发生的太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借花之阵后,剑宗折损最多,转而传来谢衡之身死的消息,师无墨在连番打击下被气到昏过去。如果再知道谢衡之用了命剑护体的咒法,不走火入魔都算好的。

“没什么好想的。”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一个身份,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

谢衡之服了丹药,简单处理了伤势,又将一条软趴趴的黑色长条从锦囊中掏出来。

公仪蕤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条小蛇。“不会是死了吧……”

他正想用手去戳一下,小黑蛇忽然活过来,猛地一口咬在他手上,公仪蕤痛叫一声,疯狂地甩手。

“松口。”谢衡之平静道。“他会给你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