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承还是放心不下她,他对她,也只是单纯的关心:“我扶你去椅子上坐着休息。”
沈秋然不想与他有任何的肌肤接触,就算是被他扶也不行,她抬头,脸色冷了下来:“我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出去。”
见她脸色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陆南承收回伸出来的手,他不悦地道:“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吧?你刚才明明肚子痛了。”
如果是手痛脚痛,她不会“嘶”,而且“嘶”的时候,她把手捂向了小腹。
她明显是肚子痛。
沈秋然垂下眼睑:“我孩子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们刚才那么配合我,我回头会向上级写表扬信表扬你们的。”
陆南承的战友一听,急急地开口:“嫂子,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我们不需要表扬信!”
“对对对,我们不需要表扬信,能亲身目睹嫂子手术,我也算是开了眼界!”
“嫂子毅力强大,精神可嘉,我们才应该向上级写表扬信表扬嫂子!”
“我也不需要表扬信,救死扶伤也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沈秋然歇了下,双腿恢复力气后,她扶着病床的床边站起来,轻轻迈开腿,走出了手术室。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细雨一直下,天空阴沉沉的。
两个妇女一直在外面等着,她们哭得眼睛鼻子都红肿了。
见沈秋然出来,她们冲上来,用很着急,很担心,很紧张,很期待又很害怕的眼神看她。
她们不知道是哭哑了喉咙,还是不敢开口问结果,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沈秋然。
沈秋然手套还没来得及脱下,上面全是血,不仅手术,她衣服到处也是……
看到血,她们就想到了死亡,突然眼前一阵晕厥。
沈秋然道:“手术成功了,伤者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们一听,紧绷的神经一松,年老的妇女一下子晕了过去。
陆南承的战友赶紧上前扶着她,慢慢放她坐下。
沈秋然过来给她检查,妇女只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晕厥。
掐人中就苏醒了。
老妇女一醒,就立马向沈秋然下跪,声泪俱下:“谢谢你啊医生,你真是活菩萨,你救了我儿,等于救我了全家……”
年轻的妇女见婆婆蹲下了,她也朝沈秋然跪下。
其他医护人员和其他人都围在一起看着。
那些从各个地方来的医生护士,见沈秋然救了一个又一个快要死的人,他们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
同行如同敌。
他们不敢做的事,沈秋然做了,这样显得他们很无能。
尤其是刚才上前来看伤者,又不敢给伤者手术的两名男医生,看到此幕,脸庞直发热。
就好像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一样。
沈秋然皱眉看着两个下跪的人:“你们都起来吧,我站着做手术,站了五个多小时,我够累了,我现在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沈秋然叫来平时跟她走得很近的一名护士,让她到手术室守着伤者,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要守着,要是有什么情况发现,要及时通知她。
护士没胆量去帮忙做手术,已经很内疚,沈秋然现在叫她守着伤者,她受宠若惊,有种自己被重用的感觉,她答应沈秋然,一定好好照顾伤者的。
沈秋然这才放心回休息区去换衣服休息。
一觉起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医疗站门口烧起了篝火,医护人员也回到休息区休息了。
但也没睡着,点着煤油灯或打着手电筒在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
沈秋然起身,摸出手电筒,走出休息区,来到了手术室。
那位护士一直在守着,伤者的媳妇和母亲也一直守着。
三个女同志坐在木凳上说话,见沈秋然进来,她们一起站了起来。
有异口同声叫了她一声:“沈医生。”
沈秋然对她们笑了笑,过去查看伤者,用绳子绑在鼻间的氧气用完了,她让护士去拿一瓶过来。
然后对伤者的媳妇和母亲道:“他伤得比较严重,应该没这么快醒过来,你们留意一下,要是发烧就拿热水帮他擦腋窝,颈部,脚底降温。”
伤者的媳妇和母亲听了,连连点头。
护士很快拿了一瓶氧气过来,沈秋然打开盖子,用绳子绑好放在伤者鼻孔前。
查看完伤者,她退了出来。
在手术室门外,见到了席一柏。
他能行走自如了,他应该是特意来等沈秋然的。
见到沈秋然,他马上上前来,把手里拿着的两个馒头递给她。
咕噜~
刚才一直不觉得饿,现在看到馒头,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沈秋然看着席一柏:“特意留给我的?”
席一柏点了点头。
“你吃了吗?”
席一柏又点点头。
每天会有人往医疗站送吃的过来。
他们都只顾着自己吃,没人想着要留给去休息的她。
他拿了四个馒头,他吃了两个,不饱。
沈秋然伸手接过一个:“谢谢,我吃一个就够了。”
席一柏皱眉,吃一个都还不够塞牙缝,怎么可能够?
可沈秋然拿了一个馒头后,就坐到旁边去吃了,席一柏把另一个给她,她也不要。
馒头很大,她吃一个真的能饱了。
两个吃下去,再喝点水,肚子肯定会很撑。
馒头吃完,喝了点水,饱了,不撑,一会儿睡觉胃不会顶。
吃完馒头,沈秋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夜色。
夜色不好看,要是没烧火堆,到处黑压压的,还有雨。
这样的天气窝在棉被里睡觉最舒服。
席一柏走过来,默不作声坐在她旁边,呃,他也无法出声。
沈秋然侧过身,不解地看着他。
席一柏扭头看她,他的眼里又是有情绪,是那种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席一柏拿起木棍,在湿湿的地上写了字。
沈秋然低头,看着那行字,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