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脸,他深冷的气息就在眼前逡巡着。
江鹿吃力地睁着眼看他,笑了下:“多久没见你这样生气的表情?怎么了,谁把你惹成了这样,你去找谁就是……在我一个女人身上发泄算什么?”
他很轻笑了下,如恶魔低语在她耳边:“谁能把我惹成这样,你说呢?”
“骗我女儿夭折,看我痛苦发疯扭曲的样子,你心里快活是不是?”
他指着她心脏胸口,笑意瘆人,“你还有心吗?”
江鹿仰起脸,齿缝间蹦出几个字,脸上露出真实的疑惑:“骗你,女儿?”
她扼着他青筋盘踞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昨晚做了什么女儿复苏的梦,所以今早来找我求证吗?别可笑了,当初尸体拿到你爸面前看过,你自己也查过,还能有假?”
早有预料会有现在的局面,江鹿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正常。
容迟渊在审视她的神情,从她静淡无痕的眼睛里,他探寻不出什么究竟。
也是,四年过去,她早已不像从前那么天真,什么都写在脸上,任他探究。
她也学会了不动声色藏起情绪,即便现在被扼着喉,也丝毫没有半分恐惧。
他视线移开,在屋子里逡巡,落在一屋子的儿童玩具,以及洗手台上的牙刷杯上。
江鹿平静随着他的目光而动,这些她刚刚有时间收,但故意没有动。
她每年还能有见小雨点的机会,又那么看重孩子,如果家里一点儿童的痕迹没有,才叫诡异。
他眼神扫了圈,下颌点了点:“那些?”
江鹿回答:“小雨点偶尔也会来我家里,为他准备的,有什么问题?”
感受到指尖的力道松弛了几分。江鹿无法确定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强力镇压着剧烈的心跳。
然后她感觉到男人的掌心,从她的脖颈处离开,缓缓下移,摁住她的胸口。
不带任何欲望,只是在触碰着她的心跳。
江鹿浑身僵硬,颤抖着睫毛看向他。
他嗓音低沉,指尖微微蜷缩,“心跳得这么快,还不肯说实话吗?”
江鹿笑了笑:“实话就是如此,想让我告诉你女儿还活着吗?你想听我可以说一万次,不都是自欺欺人吗?”
“好。”
他忽而后撤了几步,江鹿感觉到眼前压迫的氛围松弛了些。
刚想喘口气,就听见他打了通电话给秦淮:“找人把陈虎送去医院。爷爷带的那三个人要搜的,上来搜。”
搜?江鹿轻轻喘息着,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紧张感。
他是要带人来搜她的家吗?
见他挂了电话,江鹿颤抖着怒火问:“你疯了?你有什么资格搜我的家?”
他身高那么高,蛮横地堵在门口,江鹿拿他一点办法也无,推半天推不动。容迟渊烦了,钳住她的双手,把她拎扔到沙发里。
“疯子,你放开我!”
很快秦淮带着人,站在门口,迟迟不好进来:“容总,现在进去还是……”
容迟渊把江鹿的手一松,从她身上起来:“进去搜。”
“是。”
江鹿心下一慌,没想到他真的会带人来搜。
眼睛不敢盯着卧室,余光瞥到,心里翻滚着情绪,拼命在想该怎么办。
搜到衣柜在所难免。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家里很快被几个陌生男人占据。江鹿看着那些人,容迟渊身边的手下她大多认识,但这几个完全是陌生的脸。
刚才听他说,爷爷的人?莫非这些,不是容迟渊的人?
江鹿忽然又开始紧张,才一个晚上而已,这事已经捅到容家那里去了?
容迟渊则是走进了浴室,上下逡巡一番,然后落在洗手池旁的刷牙杯上。
鹅黄色的卡通小杯子,白色牙刷安静放置。M..coM
容迟渊站在那看了会儿,指尖触了下牙刷毛,濡湿的感觉。
他脸色的神情深刻了一些。
很快,秦淮领着那三个人走出来:“容总,已经搜完所有房间,没有孩子,不过有一些女孩的裙子和衣物。”
他说着把一堆可爱的小衣服展示出来,看向江鹿。
江鹿从沙发上起身:“那是我自己做的,每年我都会给女儿做一点小衣服。”
容迟渊靠在浴室门前听着,默然拧紧了眉心,他想起那天见到那个小女孩,她头发上一对蓝色飘扬的蝴蝶结,一看便是手工精心缝制的。
“卧室呢?”他眼神掠到最里面紧闭的房门,“搜过没有?”
秦淮看着身后那面目严肃的三人,低声说:“卧室还没有,这毕竟涉及到江小姐的隐私……”
那三人其中一人说:“我们想进去搜,但秦助不允许呢。都已经搜到家里了,还考虑什么隐私?容总,如果不搜的话,太老爷那边可能不好解释呢。”
容迟渊沉吟了几秒,淡淡对秦淮点了点头:“你带他们进去搜。”
秦淮不安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江鹿:“是。”
江鹿指尖抠进了沙发里。
事已至此,她只有一步可以走。几个人要搜要留,也不过容迟渊一句话而已。
她得在他们找到小红豆之前,做点什么。
江鹿忽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忽然贴得很近。
容迟渊感受到那抹馨香入怀,皱了下眉。
视线里她柔白的脸颊,垂敛着,露出一副不甘心,却又任他拿捏的倔强表情,微凉的指尖已经摸上他的腰部,低声说:“能不能让他们快点搜完?我想见一次小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