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也无所谓了。
他们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她很快就要远离了。
这个家,她也不会再来了。
还在走神时,脸突然被他捏了下,男人淡淡的嗓音问:“怎么,不高兴?”
“没有,我先去洗澡了。”
他微笑颔首:“去吧,水温调高些。”
洗过澡后,江鹿走进他为自己准备的小卧室,在桌前坐下。
几个星期前,她还被关在这里如同困兽,以为要自生自灭一辈子。
坐上冰凉的椅子,手指抚过桌角,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就连床铺也是整整齐齐,找不出半点褶皱。
她抬头望向桌面时,视线再次顿住。
江鹿记得,那些照片,都被她打烂撕碎了。
可如今,却是完好无损地摆放在一个又一个新的相框里,仿佛不曾破坏过。
正巧有个女佣来做定期打扫,推门进去,却见江鹿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她吓了好大一跳:“对不起,江小姐,我不知道您在里面。”
“没关系。”
江鹿起身让她打扫,下意识问,“这个照片,是重新冲印的吗?”
小女佣微笑摇头:“不是的,是先生一张张将碎片粘好,再塑封了一层,才装进相框的。他叮嘱我们,打扫桌子时,不许任何人再碰到照片。”
江鹿垂下眼睫,半晌才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吧。”
她随手拿起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在一片灯火通明,沸腾闹市之中,她在吃糖葫芦的照片。
那是她和容迟渊在一起的第一年,第一次带她去元宵灯会。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中国风马面裙,如瀑发丝肆意地落在脑后,左手拿着糖葫芦在吃,吃得满嘴都是焦糖。
容迟渊则一袭简单的月白色素衫,打扮得如某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正轻轻俯身,一手将她的脸颊捏成圆形,另一只手用纸在她嘴上耐心地擦拭,眉眼尽是温和笑意。
看着这照片,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见那个灯火璀璨的灯会。
那是江鹿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兴奋扬着裙摆穿梭在人群之中,而有一道目光在背后,温和注视着她。
还能记得被他宽大温润手掌,始终牢牢牵在手心里的感觉,生怕她丢了。
“江小姐?”女佣见她看着这照片出神,忍不住轻声提醒。
江鹿回过神来,将相框拿在手里,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叹了口气。
手从门把上落下,竟如同千斤重。
就如容母说的,只要生生不见,他们之间,总会慢慢淡忘。
她走进容迟渊的卧室,坐在床边抚摸着相框。
不清楚将它带走的心理,大概,与他有关的回忆,她不是所有都想让时间收走的。
也想悄悄留一些眷恋的瞬间,藏在身边。
或许某个难熬孤独的夜晚,偶尔看见这张回忆。
还能想起,曾经有个男人陪伴她度过一段炽烈却缘浅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