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叹息一声道:“那小厮不知是谁,也是个得力人,生生平安将我送到了嘉兴。”
沈澜明白,此人必是裴慎亲卫,之所以一路护送且送得如此之远,无非是要确保玉容不至于又跟四老爷勾搭上。
“我到了嘉兴后,照着我娘说的,专去有石牌坊的地方找,哪里寻得到呢?”玉容叹息一声,失落道:“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手头的银钱也花用完了,还被两个无赖子给盯上。若不是彭家阿哥带着七八个兄弟来嘉兴贩鱼找门路,正好喝退了那帮无赖,我只怕又要被卖了去。"
玉容说至此处,又是哭又是笑,沈澜安慰了几句,大概也清到了接下来的事,无非是这彭家阿哥英雄救美,玉容芳心暗许。
“彭三哥煞是老实,还与我说,他是杭州蛋民,专门捕鱼的,若非不是嘉兴本地人,身边又有七八个兄弟傍身,否则是万万不敢招惹那些个无赖的。"
沈澜心道这彭三果真是个老实人。他不是嘉兴人,所以才敢招惹嘉兴当地的无赖,因为他知道这帮无赖报复不到杭州去。
“你与那彭三哥可成婚了?”沈澜笑问道。
玉容嗔她一眼,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沈澜便笑道:“是好事,你做插带婆挣钱,他捕鱼挣钱,夫妻二人齐心协力,一块儿过好日子。”
玉容羞涩的笑了笑,只是秀眉微蹙,似有几分隐忧,沈澜正欲再问,被她支使去泡茶的紫玉已轻声叩门。
沈澜无奈,只好坐于紫檀五屏镜架前,任由玉容为她净面梳妆。
待她更衣梳妆完毕,为了遮掩一二,又见过另一个插带婆,且与孙窈娘等人略坐了一会儿,方才散场回府。
甫一回府,已是申时末。
沈澜沐浴更衣后,厨下进了碗牛乳粥,雪里青香米倒入浓牛乳,文火煨上数个时辰,软嫩香滑,雪白细腻。配上火腿粒、春笋丁、茶蘑露做成的粉果,直叫人口舌生香。
裴慎归家之际,见沈澜已用了半碗牛乳粥,粉果也吃了两个,便难免笑道:"你近日胃口不错。”语罢,又叫紫玉拿钱去赏了厨娘。
沈澜得见旧人,知道自己当日所作所为,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自然心情不错。闻言,笑道:“我赏了桃林美景,自然心情好。”
裴慎净手,同来用膳: "你若喜欢,待你养好了身子,只管常去。"
……养好身子。沈澜拈着一块粉果,神色冷淡下来:“如今才三月中旬,我何时方算养好?”
裴慎笑道:“这我哪里知道,自然要听大夫言语。”语罢,又叫她放宽心:”上回南京为你诊脉的太医说,到了秋日便好了。”
沈澜略略一算,初秋是七月,约摸还有三个多月。
“你且放宽心,少思量,早早养好身子,便能早日出门活动。”裴慎叮嘱道。
沈澜点点头,又思量道:“如今不过三月底,到了五月初五,西湖必有龙舟盛会,我可能去看?"
裴慎便瞥她几眼,她如今看着是越发乖巧了,竟还知道来问问自己。也不知是真乖还是假乖?
裴慎一面思量着,一面笑道:“待五月初五,我必带你去看龙舟赛。”
沈澜不过是想着多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屋子里强,这才随口提了个端午龙舟竞渡。此刻听得裴慎允诺,便顺杆爬道: “说来我今日见了个家里开打金铺子、银楼的妇人,名唤李宝珠,我可能去她那银楼里坐坐?”
裴慎摇摇头:“你身子未好,哪里好成日里出去走动。且将养好了,我必不拦你。”
沈澜心里失望,却不欲惹恼裴慎,生怕连端午都不能出门,便歇了冷战的心思,搁下雕花木箸,笑道:“我吃饱了,你且慢用。”说罢,起身掀开珠帘,便要回返内室。
她一走, 裴慎只觉用膳也无甚滋味, 便饱腹过后, 沐浴更衣, 披着一件石蓝路绸道袍, 径自入内室去寻沈澜。
甫一掀帘,便见暖黄灯火之下,她半倚围屏,背靠天青引枕,握着半卷书闲读。大抵是沐过浴,绿鬓惊春,粉面生晕,香融好似兰麝,秾艳艳羞煞海棠。
锦屏春暖,佳人闲候。
裴慎心里热烘烘的,只上前搂住沈澜,语笑声低,半沙半哑道:"莫看书了,待初秋便好了。"
什么初秋?沈澜没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只觉他贴过来,满身热气,便推了推他: “莫要靠过来,我热得慌。”
裴慎暗道你哪里热,我才热得很。只心里想着,单手辖住沈澜腰肢,将她搂在怀里。
沈澜被他紧紧锁着,挣扎了两下却不得解脱,气恼道:“你到底做甚?”
裴慎生生忍了数月,本就满腹火气,这会儿被她三两下蹭了蹭,难免失态,偏又心知她对那起子事素来不热衷,绝不肯这会儿帮他一把,便骂了一句:“没心肝的东西。”
沈澜莫名挨骂,恼地踹了他一脚,斥道:“你平白无故发得什么疯!”
裴慎只凑上去,恨恨咬了她朱唇一口,这才松手道:"我去沐浴。"
不是刚沐浴过吗?沈澜被咬的唇瓣生疼,倒吸一口冷气,难免恼恨,心想他可莫要多洗了,当心脑子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