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河和中原之地的移民情形如何?”
心有所触,赵竑下意识问了起来。
三年前,大宋王师收复中原、辽东和两河,所得居民不过四百万人。没有了人,田地就没有人耕种,百业难以繁荣。
“陛下,北地地广人稀,三年以来,因为三年免赋,已经从江南和荆湖四川等地迁户百万。到今年初,辽东已有百万人,河北达到四百万,河东三百万。河南最多,已达近五百万人口。加上陕西,北地共计300多万户,1500万人口。”
真德秀的禀报,让赵竑点点头,又是连连摇头。
“黄河流域,本是我中华文明起源之地,盛世都有五六千万人口。一千五百万,一千万都是迁移之民,让人实在是唏嘘不已啊!”
要不是耶律楚材这些人力谏,北地变成了牧场,北地的百姓,也都死光了。
准备了足足三年,大宋朝廷从临安迁都,无数官员和家眷,富商巨贾,都从东南迁入东京城。这里虽然简陋些,但却充满了希望和机遇。
就比如这第一条的公共铁路,就是从燕京到东京,连金陵城都没有。
反而东京城原来的金国官吏、宗室,以及大多数的百姓,都被迁移出去,分散到了大宋各路。
“陛下,北地多年战事,满目疮痍,人口迁移也不宜太多,否则地方承受不了。陛下与民生息,轻徭减赋,也许用不了十年,陛下又该为人口太多而发愁了。”
耶律楚材微微笑着一句。
历史上都是一样,每逢大乱之后,人口就会迎来一个大的增长。战乱后的两河和中原,包括辽东、陕西之地,也是一样。
“居安思危,耶律先生说得没错。”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社会安定,百姓能吃饱穿暖,晚上没事干,只能实施人口增加活动了。二十年三十万一过,估计北地要人满为患了。
“宣主事,北地的教化,都跟上了吗?”
赵竑问起了下面的教育司主事宣月华来。
马上得天下,马上却不能治理天下。安定民心、与民休养、恢复残破的北地经济,安抚教化,才是根本。
“回陛下,三年前,教育司已在汴京城设立东京大学堂,并在东京城、燕京城、长安城、太原城等地各设立中级学堂两到三座,北地已经普及教育法,学生陆续入学,年轻学子纷纷考入东京大学堂、东京讲武堂以及东京师范学堂等。北地民心安稳,教化已经深入人心。”
担任教育司主事四年多以来,宣月华兢兢业业,也沉稳了许多。
耶律楚材微微有些遗憾。他向皇帝主张用孔孟之道治国治民,选用儒生来担任各级官吏,但很可惜,皇帝并没有采纳。
大宋通过金陵大学堂和东京大学堂来为大宋朝廷遴选人才,科举取士形同虚设。大宋择选的官员都是懂实务的干才,那些只读四书五经的饱学儒士,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中华非华,孔孟之道,皇帝似乎更提倡孟子之“法先”和“王道”,铁血味太重,少了许多儒雅。
“陛下,近日朝臣纷纷上书,言奏我朝如今的学生教育,军事体育考核所占比例太重,戾气太盛,请求陛下减轻学生的军事体育负担。朝野上下屡屡施压,还请陛下明鉴。”
宣月华支支吾吾上奏,赵竑面色一沉,重重一拍案几。
“宣月华,你难道忘了,朕为何让你做这教育司的主事吗?”
“回陛下,当年教育司主事史岩之欺瞒陛下,擅自减轻和免除学生军事体育课程,甚至在军事体育考核上弄虚作假。所以,陛下才……”
“既然如此,你做你自己分内之事,瞎琢磨什么?”
赵竑打断了宣月华,板着脸一句,宣月华唯唯诺诺领旨。
赵竑看了一眼下面一声不吭的真德秀和邹应龙,包括耶律楚材等人,收回了目光。
懦弱、奸滑、自私冷漠、一盘散沙,这些国人身上的顽疾,通过军事化的训练和教育,使得勇敢、服从和纪律,以及团结意识耳濡目染,深入人心。
至于通过军事体育操练,所达到的强健体魄功能,就更不用说了。那些宽袍大袖、弱不禁风,只会当官发财的腐儒,绝不能成为国家的根本。
通过义务教育的新一代,他们的一举一动,身上的军人之风,将会从上到下,洗涤朝堂的迂腐积习,以及替代千百年来被士绅左右的民风。
这也就是他想要达到的国民的改造。
去了个胆大妄为的史岩之,朝野还有千千万万个张岩之王岩之。这些人饱读诗书,深谙儒家思想,总想让文风战胜武风,笔下虽能千言,胸中却无一策,高谈阔论,阴风阵阵,其心可诛。
民风的转变来之不易,不可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