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群臣纷纷出班,各抒己见,虽有反对者,但大多数人还是支持赵竑即位太子。
御座上的赵扩不动声色,目光扫向了宰相史弥远和几位执政大臣,声音细柔。
“诸位卿家,立济国公赵竑为我大宋储君,还有疑议吗?”
史弥远脸上古井不波,不动声色。他后面的几位执政大臣同样眼帘低垂,一言不发。
“陛下,臣以为,济国公赵竑孤僻耿介、喜好女色及靡靡之音,荒淫无度,喜交市井无赖,不宜继承大统,担不起大宋江山社稷。”
白发苍苍的刑部尚书、大宋宗室赵汝述,却在诋毁赵竑的路上赤身狂奔,猛烈开火。
御座上的赵扩眉头又是一皱,目光中冷意乍现。
“臣附议赵尚书!”
监察御史李知孝立刻发声,表示了赞同。
“臣附议!”
另一个监察御史莫泽,自然是不甘落后。
赵汝述与梁成大、莫泽三人,临安士民合称“三凶”,乃是史弥远最亲近的爪牙,屡次诋毁朝臣,投机钻营于,侵夺聚敛,不知守纪。
赵竑要被封为太子,他当然是极力反对了。
“赵汝述,你大胆!一派胡言!”
御座上的赵扩罕见地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了起来。
“朕与济国公时常相见,怎么没觉得他孤僻耿介?难道朕是眼瞎吗?弹琴只是喜好,他身边只有周氏一人,何来好色荒淫无度?《笑傲江湖》也是靡靡之音,那我大宋士民都好此口?你等一张利口,恶意中伤皇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赵扩怒气勃发,厉声呵斥,可见内心的愤怒。
“赵汝述,你身为朝廷重臣,大宋皇室,满嘴胡言乱语、造谣中伤。身为大宋宗室子弟,你还知道羞耻二字吗?”
谁都可以反对赵竑立储,但赵汝述是赵宋皇室,胳膊肘往外拐,实在是卑劣龌龊,让赵扩暴起。
龙颜震怒,赵汝述手足无措,立刻跪在了殿上,拼命磕起头来。
“陛下息怒!微臣知错了!”
众臣子都是一阵错愕和鄙视。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赵扩,也学会发怒了?
这个赵汝述,前倨后恭,短短片刻,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让人发笑。
“将赵汝述削夺官夺一级,降为刑部侍郎,罚俸一年。将李知孝、莫泽削去官职,剥夺俸禄,罢去祠官!”
李知孝和莫泽除了是言官,还掌管朝廷祭祀。赵扩盛怒之下,把二人的官都撸了。
“陛下息怒!微臣知错了!”
李知孝和莫泽一起跪下,和赵汝述一起,连连磕头求饶。
真德秀看着殿上丑态百出的几人,冷冷哼了一声。
若真是国家铮铮忠臣,又怎会如此摇尾乞怜,跟狗一样跪在地上乞求。
不用自己出手,皇帝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他目光扫向大殿上的史弥远,目光低垂,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三木三凶”,史弥远的爪牙一下子去除了两个,皇帝此举,分明是杀鸡儆猴,为赵竑出头。
“拖出殿去!”
赵扩脸色铁青,挥了挥手,禁军上前,把李知孝和莫泽二人架起,向殿外拖去。
“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开恩啊!”
李知孝和莫泽二人大声乞求,恳求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史弥远的方向。
“慢着!”
史弥远终于开口,走出了班列。
拖着李知孝二人的禁军立刻停下脚步,一起看着御座上的皇帝。
“陛下,臣以为李知孝二人罪不至此,可以……”
史弥远持笏而拜,话说到一半,被脸色铁青的赵扩打断。
“史相勿言,朕意已决!”
赵竑掷地有声,让史弥远眉头一皱,肃拜持笏,又要上奏。
“史弥远,你好大的胆子!这大宋朝廷是我大宋皇帝的,还是你史弥远的?陛下的旨意你也敢当阙违抗?”
真德秀怒不可遏,大声呵斥起史弥远来,也阻止了他的再奏。
史弥远把持朝政,连大宋天子的旨意都敢挑战,置若罔闻,其心可诛。
“史相,你好大的官威。你这眼里,还有我大宋天子吗?”
魏了翁言语中,说不出的讥讽。
天子金口玉言,史弥远竟然当殿顶撞,禁军竟然听他吩咐,简直是岂有此理,思之让人心惊!
他目光扫向肥成水桶的殿前司指挥使夏震,此人站在列班之中,眼目低垂,装聋作哑,当什么事都命运发生过一样。
魏了翁恨恨地冷哼一声,转过头来。
满殿群臣,有人怒目而视史弥远,有人敢怒不敢言表。而史弥远的党羽梁成大、薛极等人,都是眼睛低垂,一声不吭。
皇帝龙颜大怒,一不留神可能丢了乌纱。他们可不是史弥远,敢对皇帝指手画脚。
“老夫身为当朝宰辅,直言进谏,乃是我等臣子的本分。二位相公,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史弥远镇定自若,冷冷回道,对着御座上的赵竑肃拜一礼。
“陛下圣意已决,臣无话可说,臣遵旨。”
史弥远退回列班,留下白胡子赵汝述跪在大殿上,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还等什么?拖出去!”
真德秀脸色铁青,鄙夷地看了一眼赵汝述,愤然挥了挥手。
禁军不敢再耽搁,赶紧把吓的噤声不语的李知孝莫泽二人,拖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