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朝(下)(2 / 2)

他似乎觉得,自己过于冲动,耐不住性子,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对方也许就是等他主动请缨,好出洋相。

“多谢魏公告知!”

赵竑向魏了翁肃拜一礼,转过身来,又是满脸的傲娇。

“陛下,臣要造的震天雷,可以爆炸杀人,不止是燃烧。臣的震天雷,可扔出50步以外,杀敌于50步之外。鞑靼有骑兵,臣可以造出火炮,射程在三五百步甚至500步以上,一炮可达十几人数十人的伤亡。至于突火枪,射程也能达到50步以上,杀人破甲,摧枯拉朽,比弓弩杀伤力更强!”

赵竑大慷慨陈词,心里却有些发虚。

火炮火铳,左右不过铁管子而已。最重要的,还是火药的进化。

这个时候,他所凭借的,就是后世知识爆炸所带来的先天优势了。

就是不知道,各种原材料,还有尝试,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满殿群臣,都被赵竑的诳语震撼了。

“殿下,震天雷可以爆炸杀人,火炮射程可达三五百步,此话当真?”

史弥远目光冷厉,紧盯着赵竑。

震天雷和突火枪也就算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射程三五百步的火炮,闻所未闻。

这个窝囊废,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哗众取宠?

“济国公,休要信口开河。当着陛下和满殿群臣,你敢立下军令状吗?”

黑胖子监察御史梁成大,尖声叫了起来。

“济国公,事关重大,可不能信口雌黄啊!”

另一个言官李知孝,继续激将作法。

“济国公为国做事,要什么军令状?这里是大宋朝堂,又不是军中攻城拔寨。济国公不会信口开河,为国分忧就是!”

“殿下,此事尽力就好,不要为旁人所牵引。”

御史们煽风点火,就是要赵竑上钩。怕赵竑冲动,魏了翁和真德秀赶紧先后开口劝道。

“陛下,军国大事,岂是儿戏。臣愿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铸造出震天雷和新炮,一年到两年造出新突火枪。若是不能,臣愿退隐山林,永不入大宋朝堂!”

赵竑向着御座上的赵扩肃拜一礼,郑重异常。

归隐山林,估计会被玩死。

唯一的优势,“狸猫换太子”这件事,史弥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的阴谋诡计。

自己的命运,不能交到别人手里。去做些事情,边走边看,似乎是目前唯一正确的选择。

“陛下,济国公一心为国,其心可嘉。臣请陛下降旨,让济国公去工部军器所铸造火器,为国尽力,为陛下分忧!”

果然,史弥远朗声奏道,中气十足。

“臣附议史相!”

“臣也附议史相!”

“请陛下恩准济国公为陛下分忧!”

参知政事宣缯和胡榘二人、监察御史莫泽和黑胖子梁成大等大臣纷纷走了出来,附议史弥远的提议。

反观魏了翁、真德秀等大臣,则是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这个济国公,不会是那本破古籍上看了些奇技淫巧就拿到大殿上来,想讨好大宋官家吧。

这玩笑,可是要开大了!

“为国分忧,不要谈什么退隐。”

赵扩不动声色,轻声说了出来。

“济国公,朕任你提举工部军器所,专心研制火器,为朝廷好好做事吧。”

赵竑如此镇定自若,难道是真有把握?

“臣谨遵陛下教诲!谢陛下天恩!”

赵竑肃拜行礼,恭恭敬敬。

看来,在这位大宋官家心里,还是在意他这个“养子”的。

工部军器所提举官,这就是他在大宋的第一份差遣了。

朝会结束,赵竑出了大殿,立即有好几个大臣跟了上来。

“殿下,你真的会造火器?”

兵部侍郎魏了翁出来,一把拽住了赵竑。

赵竑正要回答,却见史弥远在一群大臣的亦步亦趋,前拥后堵中,不怒自威,目不斜视离开。

赵竑身边的大臣,许多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只剩下寥寥两三人。

“魏侍郎,给我一年时间,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赵竑不置可否,却似乎胸有成竹。

魏了翁上下打量着赵竑,看他似乎并不是信口胡说,这才点点头离去。

“殿下,你又何必逞强,和史弥远一般见识?”

“殿下,要是造不出来,你可就让官家看轻了。这又是何必?”

史弥远等人离开,又有几个热心大臣上来,却被赵竑一一敷衍摇头离开。

大理寺少卿徐暄上来,他捋着白须,打量着周围,笑呵呵低声说道:

“殿下,几天前,老夫去西湖净慈寺清修,恰好碰到沂王妃来寺里进香,为殿下祈福。谈到殿下,沂王妃很是感慨,还落了泪。母子情深,殿下有空,还是去看看王妃。什么琴乐美女都是空的,只有亲情不能割舍。再说了,官家对沂王妃,一向都是很敬重的。”

徐暄笑着离开,留下赵竑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个白胡子老头,果然是个聪明的……老狐狸。

嘉定年间,朝廷品第江南诸寺,西湖净慈寺以“闳胜甲于湖山”列为禅宗五山之一。并以“南屏晚钟”称胜湖上。该寺中心五层主殿,两旁配有偏殿,各类阁、堂、轩、楼等三十三座,寺僧达数千人,极为兴盛,是士大夫、王公贵族修心养性以及理佛之所。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想不到他的嗣母沂王妃竟然去西湖净慈寺为他祈福,这世间,竟然还有关心他的人。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是得去看看。即便是沂王妃和他的皇位竞争对手、沂王嗣子赵贵诚如今在一座府中,即便是他不想见赵贵诚,但他也得去看看,去看看自己的嗣母。

求助于沂王妃,也许有助于改善目前的困境。

赵竑不由得一阵脸热。

自己这心思,是不是太龌龊了一些?

他得加紧适应新环境,要不然光是人际关系,他都得糊涂上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