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实情便是如此了。
但结果是,只有曹珊珊顺利往返。
而浮茗——我想起那个圆圆脸的小伙儿,他虽是曹君磊的贴身小厮,跟着曹君磊也算经过世面,到底是会怵了宫里阵仗吧?
那巡访的侍卫个个是火眼金睛,不用看人,只看举止神态便能辨出是不是自己人。
如果果真抓起来的是浮茗,不知他被押在何处?
会被如何处置?
我犹豫道:“陪我去见见皇上。“
其实我内心极不愿在此时见到他,我对他仍有一腔愤怒压在胸口,可我已经清楚地知道,我所爱之人,是九五至尊,是一国之君,无人敢忤逆于他,更何况涉及朝政。
虽然在我看来他是忘恩负义还不仗义,但于他而言,他是要稳固他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我的愤怒,无从宣泄,也毫无意义,唯有自渡。
除非……一个念头刚从心底爬出来,我立刻心慌意乱,整个颗心揪着的难过,所以刚吩咐完孟德贵,就恍惚不安地站起身。
“姑娘……”
孟德贵一闪身挡在了我面前,又随即察觉出此举乃大不敬,慌忙跪到了一旁,磕着头说:“皇上给奴才们训过话儿,就摆驾回宫去了。”
薄阳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裹着清凉的桂花香。
玟珞正帮我簪珠钗,闻到那淡如烟缕的香味,我猛然转头去看,接着,头顶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人也登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玟珞“扑通”跪下来,颤声道:“奴婢错了,乞怜姑娘责罚。”
我蹙眉取下没入发髻里的珠钗,撂到了桌上,心想:“怎么诸事不顺?”
也懒得再戴钗饰,起身道:“是我的错,怎么能怪你?你下去吧,叫文锦来。”
我双手攥着披风的如意双绦,凉风侵骨,但我仍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小山顶的凉亭里朝远处望。
如巨画般雕梁画栋的西苑,已是层林尽染,却仍然是美的。
我看得眼睛发酸,低声感叹道:“到下雪的时候,从这里看,景色更美。”
文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里是规模最盛的御苑,三十九处景观,就数这“观星揽月”景致最壮观,到时候姑娘想来,那时随扈阵仗才叫大呢。”
我没有应话。
静了会儿,文锦又说:“眼下册封大典在即,今儿尚功局就该量姑娘身材了,姑娘已是半只脚进了紫禁城的人,奴婢说句心里话儿,姑娘往后性子也该收一收,奴婢可听说,昨儿夜里,皇上宿在宁嫔那里,她虽是刚入宫,皇上心思也只在姑娘这里,但奴婢从北境来上京这一路上,见过她两面,长得那是花容月貌,举止自有一番风骨,若是从姑娘这里趁虚而入了,日后可就是一个大患……”
我轻笑出声。
一脸严肃的文锦忙噤了声。
我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叹息说:“从前你跟着徐茹欣,净学到了这些争风吃醋的东西,还用你说?能选进宫里的女人,哪有不好的?你也知道,皇上素来不耽于美色,所以,在他的后宫,想要以色侍君,难啊。”
文锦扶着我小心下小山坡,我一开始还专心留意着脚下的路,很快满脑子都是文锦刚刚说的那番话了。
又想到,若是平日里倒也罢了,偏偏是他与我置了气,却转身去找了旁人?
他倒是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