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小字出现在笔端,工工整整,丝毫不乱,但我心中却千丝万缕缫成一团。
曹珊珊突然造访,说了这么多,我情知她定是不单单因为怕,不单单因为要与我携手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她或许就是想离间我和刘景淮的情意。
可她说的桩桩件件,不像是瞎话。
我只见过惠太妃一面,她面色灰败躺在床榻上,手忍不住抚着腹部,似是腹痛难耐,原来是吞了金粉。
金入腹不融,若刀割火燎。
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姨母遭受如此折磨?
曹君磊病故,这么大的事,我竟不知道。
他亦知他所行所为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吧,所以才成了宫里的一个忌讳!
他赐死了曾为他呕心沥血的功臣!
他杀了曹君磊!
笔下一颤,一个“命”字走了形,我伸手一点点揉成了一团。
文锦温声道:“奴婢虽不知和妃对姑娘说了些什么,但不论什么,姑娘也莫要与皇上怄气,皇上是咱们大应的天子,万人之上,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过些日子姑娘进了宫,更是姑娘终生的倚仗啊,您可别犯了糊涂,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恼了皇上,姑娘是要及尊后位的,这等泼天的荣耀,难免招了人妒忌,奴婢瞧那和妃就心怀鬼胎,不然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说,非要假扮成送盒食的公公偷偷来呢?”
后位,泼天的荣耀……我死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在新换的纸笺上继续抄经。
我竟也这样去想曹珊珊。
她被赐婚嫁给刘景淮到现在,早已心知肚明。
刘景淮待她从未看重过,她也从未对他上过心。
她纯粹是为了“侧王妃”和后宫妃嫔的身份才安分守己地留在他身边。
连她父亲被免官,一家人搬离京城她都无异议,她还想要去惹什么事非?
她定是真怕了……曹君磊生前告诉她这么多惊心动魄的秘密,她怎么会不怕?
那些事,哪一件都是天大的机密,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说?
她只能偷偷找到我,一如她过去央求我为她作诗写信一般,要我同她一道担了这些秘密。
……
我一直知道刘景淮的艰辛。
知道他的难处。
知道他要坐到金銮殿的宝座上,免不得要使些手段。
可他为了一个宝座,为了权力,这样行事,与应宣宗何异?
他太冷血了,太无情了,太狠心了。
或许,他果真是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