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已经听呆了,我心中震动,惊疑地站起身,上前去接了那毁约婚书,一瞧果见白纸黑字写着景王爷的名讳,红泥指印醒目。
“王爷这是做什么?”赵兴走到我身边,生气地质问柊茗。
“你这逆子!快回来!”赵叔小声骂道,过来用力拽赵兴,拽了几下没拽动,又慌忙自己跪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我正心乱如麻,回头看去,只见我爹紫涨着脸,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紫砂茶壶,“欺人太甚!亲是他提的,现在说退就退,我们凌家是无权无势,也不叫你们这么欺辱……”
柊茗来得急,金娘和林姨娘及几个丫鬟来不及退下,只慌躲在屏风后面。
听见我爹摔了东西,林姨娘也顾不得有外男在场,连忙走过来,低声对我爹道:“老爷息怒,就算是退亲,总也有个说法吧,且听这位官爷怎么说。”
我定了定神,亦回过身不解地望着柊茗。
他眼睛垂了垂,朝我恭身行了礼,肃声道:“王爷被人诬陷,恐连累姑娘一家,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姑娘一家即刻动身出城,迟些城门就要关了,外面马车已备好,奴才会护送大家到安全的地方。”BiquPai.CoM
方才听他说景王爷要退婚,我尚且能镇静,此时听了这些,如同一个疾雷,心跳突突乱跳,颤声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尚在宫里……奴才是在宫门外等着王爷的,惠太妃宫里的人递来了这个,吩咐奴才速即来办。”
“诬陷什么?”
“谋逆。”
“王爷出事了?”赵兴惊声道。
柊茗拱手道:“此事尚未下论,王府那边尚且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罪名早晚能洗脱,但兹事体大,就怕有个万一,姑娘一家在朝中无势,连累不得,更怕人落井下石,也是为防着,先如此行事,还请赵兴小爷速去办理,府上丫鬟小厮,除了凌家的一律遣散了,请凌老爷、凌夫人,凌姑娘随我出门去。”
赵兴听了急忙朝外面跑去。
丫鬟扶着金娘走出来,金娘双目垂泪,慌得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会被杀头么?哎呀,老天爷啊!”
许是“杀头”两个字吓到了大家,我爹也慌了,踉跄朝门口走了几步,望了望外面:“我们家会被治罪么?谋逆、谋逆可是要杀头的!”
林姨娘过来搀他,安慰说:“上面还没定罪呢,王爷是被人诬陷,查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何况现在也有了这张毁婚书,哪里会治我们家的罪?这位官爷也是以防万一,咱们就跟这位官爷先出城避一避好了。”
“是,你说的是,那我们赶紧走吧。”我爹忙说。
金娘哭道:“家里的东西怎么办?总要去带些行李吧。”
柊茗看向我道:“来不及了,东西在家里,也没人敢来动,先出城再说,此去城门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再迟些今日就出不了城了。”
我和金娘、林姨娘坐一辆马车。
一路疾行,晃晃荡荡中,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如急雨一般。
金娘握住我的手,抹着眼泪说:“当初我就说,攀了皇亲瞧着是好,哪里有嫁个平常的人家一辈子平平和和好?一出事就是说谋逆,那可是造反……”
我一蹙眉,林姨娘道:“夫人如今说这些,不是事后诸葛么?都说了还未查实,还是莫要说这些话了。”
我拉住金娘的手,低声说:“金娘放心,我从前在王府做丫鬟,还是知道王爷行事的,旁人诬陷,也要用证据说话。”
“姑娘说得对,景王爷和姑娘算是相识过一场,俩人感情好,景王爷是什么样儿的,姑娘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林姨娘附和道。
我默不作声,掀了帷幔朝外面看去,落日余晖中,城墙像一条巨龙绵延数里,就要到了,很快我们一家就要出了城去,还不知要去哪里,总之是远离了上京城,里面……里面……我的心猛然一惊,对车夫大喊了声停车,对金娘和林姨娘说了声“你们先出城,等我回去找你们”就钻出了马车。
赵兴骑着马,紧紧跟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