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爷有一点说得对,我和赵兴从小一起长大,我太知道他的秉性了。
过去赵兴胆子小,心思浅,贪财好利,却又偏偏聪明伶俐,嘴巴甜,如今他胆子倒是大了,只是却变得心狠手辣。
那日,在城外不远的草原上,他杀死车夫时眼睛都不眨,实在太心狠了,所以他口口声声说痛改前非,我愿意相信,却难以相信。
幸而,景王爷不再追究,赵兴便能跟在我身边,日后有我约束着他,早晚能将他在别处养的一身戾气赶走。
赵兴有一把剑,被我收了起来。
一开始他常下意识做拔剑的动作。
那举止像是渗进血液里似的。
我想起从前在集市上看人耍猴,我觉得赵兴就像被人训练过的猴子。
猴子也只是为了不挨鞭,而他,却是为了保命。
赵兴说过,他的武功是赵妮儿教的,但越来越厉害的招数,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杀人中学来的。
要么被人杀死,要么杀敌对方,刀口舔血……
我紧紧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恨极了那个叫赵妮儿的女孩。
但,若是没有她,赵兴,也早不在了。
我深深吁出一口气。
“在想什么?”
一抬头,铜镜里映出景王爷的身影,正为我戴簪子的菱花忙行礼。
景王爷抬了抬手,示意人都退下。
我稳了稳心神,自己往头上戴玉簪,从镜中看着他,低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还未用早饭吧?”
“没呢,来与你一起吃,过两日你就要出远门了,我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跟你一块儿待着。”
他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暖甜,也轻声说:“那我走了,你可会想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届时我满心满脑都会是两个字,阅微,阅微,阅微……你说怎么办?现在你得多补偿我。”
他身子倾在妆奁台案上,双手托着脸颊,眼睛清亮地望着我。
我低头细细看着他的脸,慢慢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一点点用手指描着,细声说:“往后,你别再拧眉,会让我觉得你陌生又遥远。”
他瞳孔微缩,脸上缓缓绽出笑意,柔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