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刚走,景王爷就来了。
我瞧他头上无一点水珠,便低声说:“你都听到了?”
菱花将他的大氅接过,悄悄退下。
景王爷走到榻边,轻揽住我的头。
“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也知你不愿相信,心中有疑,这些,我都已问过竹青,竹青在你家也暗中调查过,一切,属实。”
我剧烈咳嗽起来,他忙拍我的背,端了茶水让我喝。
我推开茶碗,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哽咽着说:“景淮,我要去一趟,这几日就动身,我要亲去看看。”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用指腹轻拭过我的眼底和眼角,柔声说:“好,我让竹青领着一队侍卫护送你去。”
我用力点头。
“但你要先养好病,你瞧,外头还下着大雪,你病着,怎么能受得了车马劳顿?”
“好,”我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咽下口水说:“我只是受了风寒,喝几幅药就好了。”
得知我娘去世,文锦便每日都来看我,亲自叮嘱人熬好药,并吩咐厨房做清淡可口小菜送来。
病中第三日,文锦一早就来了,仔细看了看我,随后说:“瞧着气色好多了。”
我淡淡道:“是好多了,原本就没什么,要不了两天,应该就能动身了。”
文锦叹了声,万般无奈地说:“我知道也劝不了你,反正你们一行人小心赶路吧,天黑了就打尖住店,莫要赶路了。听说,几个城池都被瑾王的人占了,皇上调各路兵马赶去救援,都败了,唯有吴将军还能撑住,但也扛不住各地作乱啊。”
“若是常将军能赶去相助就好了,但常将军在与倭寇打仗,皇上下了旨,叫常将军来中原,常将军都脱不开身呢……也就咱们这边境,尚且太平一些。”
我沉吟片刻,轻声说:“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总要回去给我娘上柱香。”
养病这几日,一应行李皆是菱花在盯着准备。
我只每日抄经,连抄了几日,心中不平心绪,渐渐变得平缓下来。
这日,我正在抄经,景王爷坐在我对面看书。
菱花进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大氅,欣喜说:“姑娘,您瞧,王爷吩咐给姑娘做的大氅做好了,听说用的是玄狐皮料,比貂还要好呢,您瞧这毛油光发亮,真真是瞧着就舒服暖和。”
我望着那一抹玄色,怔怔说:“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方能包容万物,若是如此,也不论什么玄狐还是貂,都是一样的衣裳了。”
景王爷放下书,夺了我的笔,劝说道:“再抄经,只怕是这红尘都看不上了,我瞧着你也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去互市上瞧瞧去,昨日就开市了,里面小玩意儿不少,走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