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负荆请罪(2 / 2)

顶得住。”

“不,用力绑,既然是真心实意道歉,就不能只是去作秀——”

密密麻麻的痛意从悲伤散到四肢百骸,秋梦期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还好她里边有一层裹胸,中间那一截没有刺得很深,但也还是很痛。

“走吧。”秋梦期强忍着痛意,上了马车。

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漫长,秋梦期坐在马车上,挺直着腰背,不敢往后靠。

她衣裳单薄,外面刺骨的寒风吹进来,整个被又痛又冷,逐渐变得麻木,整个嘴唇很快就失去血色。

春桃急得直掉眼泪:“大人,您做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戴燕小姐也不一定会怪您,你这是何苦呢。”

秋梦期紧紧抓着车壁上的窗框,咬着牙道:“她怪不怪是一回事,我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春桃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只恨刚刚不机灵点,让小宝去把苏姑娘搬过来才是。

如今她只能眼看着大人像一头蛮驴子一般逞着强,伤害着自己的身体。

她如今能做的,唯有时不时去捂一下大人的手,帮她暖一暖。

漫长的一个半时辰终于过去,马车进入石盘村,停在了戴家的门前。

闻声出来的是戴雄,看到从马车上颤颤巍巍下车的秋梦期,大吃一惊,忙迎上来问道:“贤侄,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背着荆条?”

秋梦期强迫自己忽视背上的痛,问道:“戴叔叔,戴燕妹妹在家吗,先前贤妹去我府上,正好有歹人给我下毒,贤妹误食了那碗毒药,代我受过,本来说要给她一个交代,可我堂堂一个县令,如今凶手也没抓到,实在羞愧得很,今日特负荆前来请罪。”

说着上前两步,跪在了戴家的大门前。

“燕儿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戴雄一听,这都快糊涂了,“她这几天一直都好好的了,你先起来再说,把荆条给去了,有什么事先坐下来说。”

“不,我要先见过贤妹。”秋梦期摇头。

戴雄无法,跺了一下脚,要进屋去喊女儿,正好戴燕听到外面动静,撩起了帘子走出来。

秋梦期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毕竟心虚,赶紧又低下头去。

“秋植你这是在做什么?”戴燕没好气道。

看到秋梦期,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事,要不是因为那碗汤水,自己也不会……

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可……

“燕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大人说你因为他中了毒,你中了什么毒,怎么不跟爹说?”戴雄急切问道。

戴燕一听到中毒这两个字,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扭捏,随后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早就解了。”

“不行,我还是得找大夫给你看看才行。”

“爹,我早就没事了,都说是小毒了。”

如今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天,什么毒的早就

查不出来了,何必麻烦。

“可要是小毒,他怎么会动那么大的阵仗来给你道歉,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

戴燕这才看清秋梦期身后渗出的一片刺眼的红色,心重重一跳。

这人,居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发生那件事后,自己也挺郁闷,毕竟哪个女子不注重贞洁呢,那可是留给未来心上人的最珍贵的礼物。

可没了就没了,能怎么办,哭了闹了它也不回来。

日子也还是照样过。

更何况,那老女人这些天不也是因为这个,变着讨好自己吗?

说到讨好,戴燕眼前浮现出赵蕊那张并没有过多表情的脸,姑且算是讨好吧,不然哪有人会予取予求,问她要什么给什么,要一万两她也给一万两,虽然自己并不缺银子,可谁不喜欢身边能带着个活钱庄呢。

所以那个赵蕊,不是讨好她是什么。

如此一来,被下毒,似乎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秋植,居然能为了这事,寒冬腊月身着单衣前来负荆请罪,戴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心生怨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被她打动,进而不忍心她跪在那里受苦。

戴雄看着眼并无中毒迹象的女儿,心里不信,又拉过她的手亲自把了脉,脉象平稳,磅礴有力,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爹,您就放心吧,我在城里的时候就找回春堂的张大夫看过了,他老人家都说我没事,您还不信嘛。”

说到张大夫,戴雄还是信的。

不过还是狠狠瞪了一下女儿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万一没解毒,你让爹如何是好——”

说着气呼呼不再理戴燕,转身去扶秋梦期。

“贤侄,既然这丫头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就不要再惩罚自己了,天寒地冻的可别伤了身子。”

秋梦期忍着颤抖的唇道:“贤妹……”

戴燕无奈道:“你都这样了,我要是不原谅你,你冻死在这里,我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名。”

秋梦期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自己此举,虽说是想表达一番诚心和歉意,但也有逼迫人的成分在里面。

她一脸愧意道:“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给你道歉,却没想到会置贤妹于为难境地,是我的错,我害你中了毒,也没能抓住凶手,实在惭愧,倘若贤妹有什么要求的,也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我所能,一一满足。”

说实话,戴燕跟在父亲身边,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无一不是高傲的自大的,骨子里自认比女人要高出一等,那些所谓的谦谦君子,事实上也会不由自主地将女人看低一眼,但像眼前这人这样的,为了这样的事,负荆上门请罪,恐怕这天下只有她一人了。

如此想着,终于决定不再计较那件事了,道:“虽说是在你府上喝了药,但也是我自个儿讨来喝的,是我自作自受怨不着你,至于没能找到凶手,是凶手过于狡猾,你无需自责,再说

你一路过来,一直绑着荆条,已经受了惩罚,我便不再与你计较,不过我保留跟你讨一个条件的权利,你且起来吧,这事就当过去了。”

戴燕性格爽朗心直口快,决定放下的事情就放下了。

秋梦期听到这里,心里总算一松,这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道:“多谢贤妹宽恕。”

戴雄见二人冰释前嫌,又见秋梦期背后鲜血淋漓的样子,忙道:“快把荆条解开,进屋去上药。”

秋梦期忙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上衙,我得先回去,改日再请戴叔和贤妹到家中吃饭。”

戴雄见她如此,虽然觉得不解,可又想私下问问女儿具体情况,随即顺水推舟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去上药,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坐下来说开了,自家人不流行负荆请罪这一套。”

“是。”秋梦期赶忙应下。

这才上了马车,在春桃的帮助下去除荆条。

春桃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背,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将准备好的衣服裹在她身上道:“大人您再忍忍,等回家了再好好上药。”

去了荆条,秋梦期整个人就轻松了一半,疼还是疼,但没有来路上那种动都不敢动的疼,毕竟动一下扎得就越厉害。

如今只需要忍一忍就好了。

她趴在春桃的膝盖上,喃喃道:“如此,我心里也好受一些了。”

春桃吸着鼻子道:“您心里好受了,可这背上的伤,苏姑娘要是知道了,怕是就不好受了。”

不得不说,春桃的话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回去,秋梦期因为背上的伤加上风寒,直接就病倒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床上,微微动了一下,背上就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她转过头去,只见床边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床上的动静,侧过脸来。

秋梦期看着那张熟悉又好看的脸庞,感觉背上的隐隐作痛,突然间鼻子发酸,生出一种想要被安慰的冲动,轻轻叫了一声:“苏韵……”

苏韵探过身子,伸手抵住她的额头摸了摸,确定她退烧了,这才冷声道:“怎么,委屈了?”

秋梦期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安慰,眼眶瞬间发热,一团水汽聚在眼底,迅速凝成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身下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