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从储绣殿出来,心檀跟在雾玥身侧笑语说:“小殿下近来像是又懂事不少。”()
雾玥点头,方才她去看安儿,这孩子竟然没有扑过来缠磨着她玩闹,小身子坐地尤其板正,字正腔圆的告诉自己,他要专心课业不能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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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步俨也说安儿这些日子进步显著,她欣慰之余又心疼。
表姐的一双儿女成日欢腾的玩耍,威风的活像两个小霸王,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安儿却成稳的越发像个小大人。
只怕又是谢鹜行在什么她不知道的时候敲打过孩子。
雾玥去到御书房想要兴师问罪,谢鹜行还在前朝没有回来,她便坐在书案后等。
一道还没有盖玉玺的诏书铺开在案上,雾玥目光不经意的扫去一眼,诏书上的几个字却一下让她震住。
倏然直起身,拿起诏书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捏双手,这是谢鹜行的退位诏书!
雾玥就这么僵坐着,满眼的不敢置信,他好好的为什么要退位?
她脑中一片混乱,除非到了暮年病重,不然有哪个皇帝会主动退位,她甚至想到了谢鹜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瞒着自己。
雾玥双手颤抖,攥皱了诏书。
“皇上,娘娘在殿中等你。”
听到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雾玥立刻抬眸望过去。
谢鹜行面带着微笑进来,在看到雾玥慌乱的神色后,沉声问:“怎么了?”
视线落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紧张的心松下来,“公主看见了。”
雾玥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最不好的想法,起身几步小跑到了谢鹜行跟前,扬着手臂扑进他怀里。
“为什么写这个,谢鹜行,发生什么事了?”
谢鹜行顺势揽住她的腰,听着小公主闷哑慌张的声音,眼里划过熨帖的柔软,都不知多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他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公主。”谢鹜行故意把话说得没头没尾。
“那你现在快说。”雾玥急声催他,又似害怕面对一般把脸深埋进他怀里。
谢鹜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小公主知道他真正的打算后会有多生气,觉得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
“就是公主看到的,我打算于年后,传位楚沛安,将皇位江山交给他。”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雾玥还是不能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谢鹜行反问,“这江山不本就是要给他的。”
雾玥仔细确认过没有别的原因,慌张褪去就剩下荒唐和不能接受,“安儿才五岁,即便年后也不到六岁,你要让他当皇帝。”
“六岁,不小了。”谢鹜行语气闲淡。
那可是天下之主,是多大的担子,雾玥摇头,“我不同意。”
谢鹜行去抱她,她直接退了一步,娇柔的眉眼罕见的流露严肃。
谢鹜行也不含糊,勾着她的膝弯单臂就将人托抱了起来。
() “啊。()”雾玥忽然被抱起到空中,吓得失声尖叫。
身子晃了晃惊慌箍住他的脖子,还不忘说:“我不同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谢鹜行,他还那么小,你就是不喜欢他也不能如此压迫他。”
谢鹜行将雾玥抱得高,可也不妨碍他仰视的目光极具迫人感,“我当然不喜欢他,公主差点死在他手上,他差点就将我的所有夺了去,我怎么喜欢的了他。”
雾玥心口收紧了些,又听他接着说:“可公主说我压迫他,不冤枉我吗?”
“我哪里冤枉你了。”雾玥直直望着他质问:“哪有孩子连爹娘都还叫不利索就开始被压着读书识字的,表姐的孩子成日骑小马,被捧在手心宠。”
谢鹜行听她说完才开口,“楚沛安是储君,从他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他身上的担子是整个天下,他就是要付出比旁人多千百倍的努力,否则他如何做那万人之上的人。”
雾玥咬住唇,“可他还小,朝中的官员有多么难对付,定会倚老卖老,你不能就这么让他。”
“小么。”谢鹜行打断她,“公主自出生就在长寒宫过着宫女太监都不如的生活,知道想要活下去,就要看人眼色,做一个默默忍受的透明人,而我从有记忆起就在苟延残喘的讨生活,为了母亲的一帖药,像狗一样从人□□爬过。”
雾玥听不得他说这些话,掌心抵住他的唇,眼圈微微泛红。
谢鹜行拉下她的手,“他需要成长和磨砺,太过安逸一帆风顺的生活不是好事,只会让他成为一个不知危机,得过且过的昏庸皇帝。”
“况且我是退位,又不是死了,我不喜欢他是事实,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事实,即便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他顶着,除非他本事大到把天掀翻了。”
雾玥早就不抱希望谢鹜行能扭转长歪的性子,像寻常父亲那样疼爱孩子,他能把安儿当成责任都已是不得了。
她也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他们自己就是历经千帆,一步步挣扎上来的,可她身为母亲,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那么多。
谢鹜行凝着小公主含着千般不舍的眸子轻声叹气,像是退步般启唇说:“那就让楚沛安过来,若是他也想要我这个做父亲的再庇护他几年,我就收回旨意好不好。”
雾玥小声嗯着,连连点头。
谢鹜行抬指爱怜的揩去她眼下的湿意,喟叹着笑语,“真是我的娇娇儿。”
很快仲九便带着安儿来到御书房。
“皇上,娘娘,小殿下来了。”
安儿走到殿中央,掀起衣袍跪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小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间的仪态已经极具端正风度。
雾玥紧着说:“快起来吧。”
“谢父皇母后。”安儿有板有眼的起身站定。
谢鹜行看着他,“朕问你,为何为君之道。”
“回父皇,君之道需先正其身,系存百姓,以民为本。”安儿年岁稚幼,说出的
() 话却是掷地有声。
就连雾玥心口都为之荡动。
谢鹜行不经意的抬眉,这为君之道他是做不到了。
谁让楚沛安是他的孩子,就让他来当这皇帝好了,他也算是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了。
谢鹜行又问:“一国之君需严于律己,能人所不能,远比你今日所受之艰辛还要逾出百倍,有人会质疑你,有人会不服你,荆棘丛生你也要负芒披苇,你可有这个勇气去担这天下重任。”
安儿没有退缩,小脸严肃,目光灼灼,“儿臣身为父皇母后的血脉,自然知道身上责任,绝不会退缩。”
雾玥听他这么说手都握紧了,谢鹜行却紧接着说:“朕会将这天下给你,前路都为你铺平,之后朕不会再插手帮你,是风是雨你自己去挡,你可还敢。”
雾玥快速扭头看像谢鹜行,他与自己说得分明不是这样。
谢鹜行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安儿望向自己母亲,握紧小拳头说:“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期许。”
“安儿。”雾玥再忍不住脱口,话语里是母亲对孩子的心疼,“母亲觉得你应当等再有所历练之后继任你父皇的帝位。”
“母后。”安儿无比认真,坚定地看着她,“儿臣想成为像父皇一样的君王,儿臣也有信心,还请母后相信儿臣,给儿臣这个机会。”
雾玥心里骄傲也酸楚,谢鹜行则悠然开口:“孩子有这份胆气,难道做父母的还能不支持。”
安儿满心都是等自己成长成为父皇那样,就可以让母后天天陪自己。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此刻起就被他那黑心父皇绑在了帝位之上动弹不得。
*
传位诏书下发的那刻,金銮殿上掀起轩然大波。
哪有皇上正值盛年却传位于幼子的,可饶是大臣集体请命也挡不住圣心已决。
谢鹜行把自己儿子往百官前一推,自己做那舒舒服服的太上皇,还美其名曰,他虽退位,但仍会辅政,百官这才算勉强安下心。
只是过去没多久,他便以去行宫休养为名头,带着雾玥离开了皇宫。
启行这日,幼帝携文武百官前来送行。
雾玥舍不得孩子,安儿却只让她放心,“母后安心随父皇去行宫休养,儿臣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父皇母后失望的。”
看着早慧独立的孩子,雾玥说不出的落寞。
“我们走吧。”谢鹜行揽住情绪低落的雾玥走上马车,“孩子需要自己成长,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要走。”
她知道安儿会长大,可是太快了,好像自己就不被需要了。
谢鹜行望着她的眸子,“公主看着我,这世上,只有我永远需要公主。”
雾玥闷闷点头,把头靠近他的颈窝处。
谢鹜行缓缓蹭着她的发顶,终于再没人跟他抢了。
“恭送太上皇,皇太后。”
在百官的送行声中,安儿仰头看着身旁的
陆步俨,万分笃定的说:“老师,朕一定会胜过父皇,把母后接回来的。”
陆步俨看着小皇帝若有所思,只有他心知肚明,谢鹜行是连自己孩子都算计上了。
且不论心迹如何,起码他也算对得起天人下了。
“皇上随臣回宫吧。”陆步俨说。
又转过一年的秋天。
一行禁军经过村庄,停在村深处的山脚下。
为首的禁军统领走到身后的马车外,拱手道:“皇上,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