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突然解开腰间长刀扔在了地上:“老子刚刚杀人了,就在一个孩童面前,杀了一个王家子弟,那人,很有可能是孩童的爹爹,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暴徒,还有你!”
风白抬手指向韩佑,大吼道:“你只说去抄家,没说要杀人,你凭什么杀人,凭什么割了人家的舌头,天子亲军就能如此无法无天不成。”
韩佑没吭声,而是看向伏鱼象,满面揶揄。
伏鱼象不怒了,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浓浓的失望之色一览无余。
他理解风白。
自己第一次杀人,砍的也不是敌军,而是乱民,在被裹胁蛊惑的乱民,砍的长刀都卷了刃。
冲杀了许久许久,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平了乱,夜间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不敢睡觉,睡了之后就会做噩梦。
那时,他不像风白这般有勇气,即便质疑上官,也不敢当面说出什么。
他是质疑了领军的校尉,那些乱民也是百姓,不过是被蛊惑了,即便跟着山匪残害了不少流民百姓,罪不至死,至少不是主谋,为什么就全部砍了呢?
他想不明白,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后,他才知道如果不杀那些乱民,他们就不会投降,不投降,会回到山里变成真正的山匪,杀人如麻的山匪,事实上,带头的那些山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山匪们,曾经也是手无寸铁老实巴交的百姓们。
“让他去开山吧。”
韩佑并没有生气,挥了挥手:“别让我再见到他,杂兵永远是杂兵,烂泥扶不上墙。”
风白冷笑连连:“老子不干了!”
韩佑根本没鸟他,江追、陆百川、伏鱼象已是冲了过去。
伏鱼象一脚将风白踹翻,刀鞘重重地砸在了风白的脸上,身上,一下又一下。
他怒,不是因为风白和韩佑吼叫,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理解风白,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一个要杀人的军伍,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坎儿迈不过去。
他理解归理解,但是不代表可以容忍风白队韩佑无礼,尤其是那一声“老子”,很容易让他伏家灭门。
风白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揍了,蜷缩在地上,用力的护住脑袋,双眼,望着远处的半截舌头。
那半截舌头似乎是在嘲笑着他。
风白知道,王坤良或许罪有应得,其他人也是如此,可这些人应该被明正典刑,而不是被滥用私刑。
人人都滥用私刑,国将不国,这也是他爹燕王从小教导他的事。
如果仪刀卫可以想杀人就杀人,想割了谁的舌头就割了谁的舌头,这与前朝有何区别。
要知道在前朝时,前朝昏君也派了仪刀卫前往西地燕王府,要他爹爹带兵救驾,如果不去的话,言语之间隐隐约约透露着将燕王府一脉和风家按上乱党帽子的意思。
挨了顿打的风白被伏鱼象拖走了。
一路上,伏鱼象什么都没说,一直到了山脚下,将一把镐子扔在了他的身上。新笔趣阁
“文臣那群狗日的说法…叫推举吧。”
伏鱼象望着低着头鼻青脸肿的风白,摇着头,不断摇着头:“你是我伏鱼象第一个像少爷推举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待回了京,扛过二十军棍后滚出仪刀营吧。”
风白神情大动:“我能走?”
“能,只有你一人能走,要不然,你早晚死在营里,不是象爷心善,是因知晓你死了后,会死更多人。”
说完后,名伏鱼象走了。
风白站起身,吐了口血水,扛起凿子走向了洞穴跟着挖山。
不少人见到风白穿着甲胄跟着挖山,都投去异样的目光。
要知道即便是折冲府与辅兵们,为了挖山方便并没有穿戴甲胄。
风白挥汗如雨,面前的山石如同生死大敌一般,快入夜时,“砰”的一声,镐子断掉了。
“我…我风骁!”
风白咬牙道:“为何要受此屈辱,狗日的韩佑,谁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