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所不知,韩大将军断断不可招惹,天下各道,兵备府、折冲府、乃至南北二关,几乎除了东海外,韩大将军皆都去过。”
张同举不明所以:“为何提旧事,还有,他怎地去过那么多地方,也如陛下当年那般受了家族排挤,不停调任?”
“这倒不是,二十余年前,韩大将军是昭武校尉,前朝昭武校尉司职军正。”
“军正?”张同举越听越迷糊:“练兵之职?”
“是,担任军正足有八年之久,韩大将军几乎跑遍了国朝各处军营,包括南北二关,军中不知有多少将军受过他的恩惠。”
“笑话,本官虽是文臣,却也知晓这昭武校尉不过区区正六品罢了,莫说南北二关各营主将,便是折冲府的将军都要比他官职高上些许,受他什么恩惠,即便是军正练兵,训的也不过是府兵之流,与将军们何干。”
华琼站起身将窗户关上后,又坐了回来,将凳子移了移坐在了张同举面前。
“大人也知下关曾在北地折冲府掌过兵,因要随军出关,亦在边军六营之中厮混过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时,听过一些将军与老卒谈论过韩大将军,那时,下官以为是传言。”
“什么传言?”
“韩大将军当年虽是军正,却并不去各地军营之中练兵。”
“那他去了作甚?”
“练将!”
张同举一脑袋加粗加大的问号:“练将是何意?”
“传授兵法。”华琼的目光有些莫名:“传闻之中,韩大将军性子极为古怪,到了营中每日只是睡大觉或是喝酒,心情若是爽利了才会调教一番,调教军中将军,也便是传授兵法,大人你也知晓,军中将军们大多是军伍出身,将门之子极少,而韩大将军传授的兵法,不,是兵书,韩大将军传授的兵书则是…”
“则是什么?”
“兵法共三篇,《用将》、《用地》以及《用法》。”
“这是什么兵法,未曾听闻过,难道这韩百韧还是名家之后家学渊源不成,可本官听说韩百韧本是农户之子,出身平凡。”
“确是如此,不过应是别有因由,韩大将军也的确是名门之后。”
“何人之后?”
“韩信!”
“汉初三杰,淮阴侯韩信?”张同举张大了嘴巴,震惊到了极致:“韩百韧是汉初淮阴侯韩信后人?!”
华琼摇头苦笑:“起初下官在边军听闻此事时,引为笑谈,可那各营主将,称呼韩百韧时必叫韩将军,韩大将军,即便最是心高气傲的将军们,也以与韩大将军喝酒或是言谈过为荣为傲…”
说到这里,华琼再次压低了声音:“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当年韩大将军入城夺宫,是从平阳县带兵赶来,这一路上,途经折冲府、兵备府、屯兵卫,大大小小的军营共计三十一处,他如何能够畅通无阻来到京中,而且听一些南关军中袍泽说过,那时韩大将军只带了五百人离营,可离了营再到京中,怎就变成了数千人。”
顿了顿,华琼接着说道:“倘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夺宫夜,韩大将军麾下半数人手离了皇宫,将六营京卫打的丢盔卸甲,韩大将军麾下军伍,皆是弓马娴熟之辈,其中不乏年过半百之人,那些寻常军伍不少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才,哪个不是调度有方,哪个不是勇冠三军之辈,可待陛下入京后,韩大将军的人马以守城门为由离开,这数千人马消失了大半,对外说是战死。”
张同举倒吸了一口凉气:“韩百…韩大人当年的麾下,不止有军中虎贲,还有不少校尉,冒充寻常军伍的校尉?”
“不,不是校尉。”
张同举微微松了口气,要都是校尉的话,那也太夸张了,拿校尉当小兵使唤。
“当然不是校尉。”华琼补充道:“而是将军,在各营掌兵的将军,校尉应是有的,不过皆是冒充寻常军伍。”
张同举咧着嘴,遍体生寒。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韩百韧和造反一般一路赶来,路过那么多军营,统军的将军与校尉义无反顾的跟着入京,足以说明许多事了。
那么如果他张同举干掉了韩佑,以韩百韧在军中的威望与人脉…
张同举不敢想下去了,想想就头皮发麻。
在北地装山匪杀几个人算的了什么,人家韩百韧,直接打着勤王的名义入京杀人!
张同举下意识叫道:“那他岂不是比陛下当年在军中还要…”
“不同。”华琼面色复杂:“韩大将军担任军正时,陛下在军中刚刚崭露头角,而韩大将军传授兵法,亦是不图恩情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