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回过头:“给本王滚一边去。”
“哦。”郭鹏低着头不吭声了。
韩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天子是天下人的君父,也是你的父亲,你还小,天子作为你的父亲当然会为你描绘一个理想世界,理想的世道,可事实并非如此,每一位父亲都会为自己的儿女遮风挡雨,都想成为孩子眼中无所不能之人,不忍说出一些令人心痛的事情令自己的儿女失望。”
身后的张卓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一番话很是认同,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年纪幼小,自然不会整日将世道艰辛挂在嘴边。
周衍皱着小眉头:“你的意思是,父皇骗了我?”
“不能说骗吧,只能说是善意的谎言。”
“大胆!”郭鹏叫道:“你还敢…”
张卓抬脚就踹在了郭鹏的屁股上:“你他娘的安省会,殿下都未说什么,你叫嚷个鸟。”
郭鹏讪笑一声,这不走形式吗,不开口的话,再让别人知晓我老郭也觉得天子是真他娘的能扯。
韩佑回头看了眼郭鹏,似笑非笑。
还生孩子嗑瓜子,逼嘴闲不住是吧,行。
“给殿下举个例子吧。”韩佑望着郭鹏:“这位侍卫大哥,敢问你以前在哪从军。”
“东南之地,湖州舟师。”
“哦,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在街上溜达,突然见到湖州知州的儿子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你会怎么样。”
郭鹏一挺胸口:“自是出言制止,我辈军伍见这不平事,哪会坐视不管!”
“不是,你以前几品啊?”
“没品。”
“知州几品?”
“四品。”
韩佑满脸蒙逼:“你一个没品的大头兵,敢管知州儿子的事?”
“不错。”郭鹏满面傲色:“我辈军伍,正如当今天子所言,最是血性,见了不平事当然是要管上一管,哪里顾得了他爹是知州还是尚书。”
韩佑满面狐疑:“你对天发誓,真的敢管?”
郭鹏朗声道:“我郭某人拿郭家祖宗发誓,千真万确,口出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是东南那边沿海地区是吧。”韩佑换了个问:“那你对着妈祖发誓。”
“额…”
“你额个屁,发啊。”
郭鹏干笑一声:“我一寻常军伍,管那闲事作甚,躲还来不及呢。”
“你个废物。”张卓都看不下去了,照着郭鹏屁股一顿踹。
捂着屁股的郭鹏不乐意了:“踹我作甚,你敢管?”
“老子傻了不成。。”
“那你还踹我。”
“我他娘的不管,可老子也不吹啊。”
“也是。”
韩佑呵呵一乐,对周衍说道:“瞧见没,这就是现在的世道,上了战阵,这些虎贲熊皮之士,面对敌人,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可见了官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战阵上,敌人最多要了他们的命,可下了战阵,在城中,在京中,官员未必会杀了他们,却可以破门灭户,将其所有亲族整的生不如死,战阵上的敌人不知道他们是谁,可官员知道,世家豪族知道,非但知道,还知道他们的弱点,拿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婆娘,他们的亲族出气。”
周衍快走两步,转过身冲着韩佑施了一礼:“学生懂了,先生所言,民不举官不究,正是此意,民如何举,无人敢管,无人给公道,举了,便是连累全族的踏天祸事。”
韩佑欣慰至极,拍了拍周衍的小脑袋:“就是这句话,所以说,这世道不对,如果可以的话,殿下应该帮着改一改这狗日的世道。”
“衍,定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