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桢不留情的一语道破:“得了吧,你嘴里需要人照顾的程度,我就没见过。”
杨晓桢无意拉扯这个问题,把水果和点心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斜眼看过去,有些拷问的意思:“说说吧,你怎么欺负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何东帆。
宁欣坐下,侧身窝在沙发另一头,声音低低的:“我没有。”
“你没有?你要是没有的话,他能不敢上门,还可怜兮兮的求我来看你?”
可怜兮兮?
求?
宁欣瞥了眼餐桌,想起两天前的晚餐,何东帆小心翼翼的神色,又想起这两天他给她发信息,她都是拒绝。
这就是‘欺负’?
脑海里闪现他那张周正英气的脸,眼睛很亮的看着人。
微垂着头,委委屈屈的模样。
宁欣回过神,有些心虚的反驳:“没欺负他。”
杨晓桢才不信。
但她不纠结这个话题,直接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看你不太对劲。”
宁欣默了几秒,闭上眼睛往后靠,声音轻轻的,怕触碰到什么似的:“好像,有点喜欢他。”
!!!
杨晓桢不淡定了,瞬间挪到宁欣面前,八卦快溢出来了:“有点儿?有点儿是几点儿?”
“晓桢。”宁欣睁开眼睛,很认真,“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何东帆的家庭情况。”
家庭?
杨晓桢思绪一转,恍然大悟,大义凛然:“你不会是在乎门第吧?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自由恋爱!”
宁欣没回答杨晓桢的问题,只是平静的阐述事实:“何东帆的爸爸是北都市教育厅的。”
“…当官的?”杨晓桢有些诧异。
“嗯。”宁欣点头,补了一句,“官职不算小。”
杨晓桢沉默。
明明她刚才是极度鄙视门第之见的看法,可是在这样的云泥之别下,那些太过赤裸沉重,让人无法用任何新兴思想去掩盖。
宁欣低垂着睫毛:“何东帆和他爸爸关系不好,所以其实我没在乎他爸爸那边。”
杨晓桢眼眸一亮,察觉到一丝转机,忙问:“然后呢?”
“何东帆在乎的家人,应该是他姥姥,舅舅。”宁欣顿了两秒,接着说,“以前我给他做家教的时候,逢年过节会看见有人上门探视慰问老太太,就是那种,你可以在新闻联播上看见的人物,对老人家尊尊敬敬的形色。”
杨晓桢骇然,心情一起一落的。
“他舅舅…”宁欣又顿了一下,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是无奈,也是无法抵抗的事实,“国庆节阅兵的时候,你可以在电视里看到。”
皇城下的,红色家庭?
杨晓桢愣了好久,揉揉脸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何东帆看上去没架子啊。”
“因为他只认为,那是他的姥姥和舅舅,仅此而已。”宁欣强调。
这是何东帆的可贵之处。
在大多数人都渴望有捷径的道路时,他有自己想走的路。
这不值得被歌颂。
但绝对值得钦佩。
宁欣看着杨晓桢,看见她久久不说话。
是吧。
连她这样大大咧咧,做事冲动从不在乎后果的人,也无话可说。
宁欣转眸看向阳台外,眼神淡然。
一开始她跃不过去的年龄坎,深层剖析后,竟然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所以,她对他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喜欢有多少,都不重要。
就临门的那一步,都踏不过去。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她,怎么敢呢?
‘自卑’两个字,都不足以描绘她。
过了好一会儿,杨晓桢才开口:“可你想了这么多,我觉得你已经很喜欢他了。”
宁欣稍愣,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但她不去深思,她语气清淡:“或许吧。”
“哎——”杨晓桢叹气,“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那小子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宁欣看向杨晓桢,有些渴望她继续说下去。
杨晓桢下巴朝茶几方向点了点:“那些水果和糕点其实不是我买的,是他买的,为了让我来看你,还给我买了一份,缠着我,快把我夸成一朵花了,他说你不让他来,他担心你有事自己硬抗不说,不过你就是这样嘛,什么都不说,也难怪他着急。”
话题跑远了,杨晓桢噜噜嘴,拉回来:“他还把我送到你家楼下,但怕你不乐意没敢上来,他的喜欢…”
杨晓桢想了想,斟酌用词:“真的很纯情,很真心。”
可惜!
真的很可惜!
杨晓桢是真受不了遗憾,话锋一转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和他谈着,到时候他家里不同意就赖着呗,实在不同意再分呗?”
宁欣睇杨晓桢一眼,无语至极。
不被家人认可同意,却被坚定选择的爱情,她已经有过一次了。
她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那条路太难走了。
路上全是荆棘,又用爱意的眼泪舔舐伤口。
她至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杨晓桢也就是图图嘴上过瘾,接着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宁欣想过这问题,彻夜未眠的想过,心里有答案。
她没什么情绪的吐出自己的想法:“快刀斩乱麻,不能拖了。”